殷珞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聲。
莫二嫂看看四周，朝殷珞招招手，“跟我來。”
莫二嫂帶着殷珞往廚房走去，案台上有她剛才切剩下的水果，二嫂洗過手，把水果碎塊放進榨汁機，按下按鈕，廚房裏立時響起榨汁機的嘈雜聲響。
趁着這個時候，莫二嫂斜倚着廚房台面，說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
即使有人偶然路經這裏，也絕對聽不清她們的談話。
殷珞心裏爲莫二嫂的細緻入微而暗暗驚歎，當下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問道：“你上次說，犭也狼族，很看重自己的配偶，對嗎？”
“嗯，怎麽？”莫二嫂問。
“那……犭也狼有沒有可能……會殺自己的配偶？”
“怎麽可能？！”莫二嫂瞪着眼睛，有些瞠目結舌，“犭也狼是最忠貞不過的種族，至少就我所知，犭也狼是絕對的從一而終，更不可能傷害自己的配偶，除非……”
“除非怎樣？”殷珞急切的問道。
莫二嫂臉上露出戲谑的笑容，她歪着頭打量殷珞，意味深長說道：“除非其中一方出軌……被戴了綠帽子的犭也狼可是非常兇殘的哦，不但會殺死情敵，還會把背叛自己的配偶一同殺死，你問我這些，難道你……”
殷珞被莫二嫂的目光弄得很窘迫，“沒有！我怎麽可能？！”
“那你幹嘛問這個？”莫二嫂問。
殷珞的心情一下子陷入郁結，“上次你說……犭也狼是群居性的種族，所以我有些擔心……”
“噢，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莫二嫂了然的點了點頭，“唔，你是該擔心，畢竟你隻是個普通人類嘛。”
殷珞勉強笑了下，“是啊，我隻是個普通人類……如果他們不接納我，想要對我做什麽，我大概一點辦法也沒有吧……”
殷珞慢慢吸了一口氣，直視莫二嫂，問：“假如，我是說假如……他的族群和我之間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他會選擇族群，還是會選擇我？”
莫二嫂定定看着她，一時沒有說話。
這時，榨汁機停止了工作，廚房恢複安靜。
莫二嫂回過神來，她移開目光，将榨好的果汁倒入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裏，自己喝了一口，說：“我不知道。”
一直屏息等待答案的殷珞怔住，沒想到莫二嫂會直接說自己不知道……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也隻有他能夠回答這個問題。”莫二嫂又倒了一杯果汁，遞給殷珞，緩緩說道，“我和犭也狼雖然同屬妖獸，但是族群之間并沒有來往，千萬年來每個族群都已經形成了自己的生存之道，活的年頭太久了，大家都在改變，關于犭也狼族的事，我知道的那些其實不多，也不準确……”
她這樣說着，話音一轉，笑道：“如果真發生了矛盾，我相信他也會有辦法處理，這種事情，早在他決定選擇你做配偶時，就應該考慮清楚，不是嗎”
殷珞拿着杯子，有些不甘心，“難道就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讓犭也狼族接納普通人嗎？”
“這恐怕很難吧……”莫二嫂想了一會兒，有些怅然的說着，“就好像那些熊貓……哎，你知道熊貓吧？曾經一度瀕危，差點滅絕，但是經過人工培育的各種手段，這些年越來越多，已經完全脫離瀕危物種了，你想想，如果在熊貓快要滅絕的時候，然後呢，有那麽一隻熊貓特别與衆不同，不喜歡同類，偏偏要和别的物種湊成一對，那些熊貓飼養員一定會非常頭疼吧。”
莫二嫂舉的例子讓殷珞感到有些尴尬……
“你的意思是……犭也狼……快滅絕了？”殷珞讪讪的問道。
“不光犭也狼，整個妖獸族都是啊，隻不過我們這些老家夥壽命長，所以一開始沒怎麽在意，等到發現族人越來越少，爲時已晚。”莫二嫂聳聳肩，頗有些無奈，“就比如我，耎蛇族隻剩我這一條了，就算想要延續種族的生命，也有心無力。”
殷珞的臉色微白，照莫二嫂這樣說，那犭也狼族的人十有八九會阻止她和殷宸彥在一起……
怎麽辦……
“其實你不用太緊張吧。”莫二嫂拍拍她的肩膀，給她打氣，“一般來說，族群會非常在意擁有生育能力的雌性，至于雄性，其實沒有雌性那麽重要，所以呢，就算犭也狼族反對，估計也不會反對得太厲害，你放輕松點，也許問題根本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
殷珞手握着玻璃杯，站在原地沒做聲。
莫二嫂見她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笑着勸道：“好啦，你一個人這麽煩惱也沒用，等什麽時候他帶你回族群去，不就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了？現在就發愁，也太杞人憂天啦。”
殷珞心中一動。
是啊……
等以後去了蘇家，上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殷慕白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全部都會水落石出。
蘇家……答案就在蘇家。
現在回想起來，上輩子她和叔叔結婚以後，似乎從來沒有去過蘇家？……不，不對，去過，她記得那座古色古香的園林，叔叔握着她的手，教她寫毛筆字……
隻是爲什麽，爲什麽她隻記得這一個片段？其他事情怎麽想不起來了呢？
越想，頭越疼，許許多多理不清剪不亂的線索堵塞在她腦袋裏，叫她心煩氣悶。
莫二嫂隻當她還在發愁，輕輕拍拍她的背，“别發愁了，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嘛，走，我們回客廳去吧。”
殷珞苦笑，“二嫂，你真豁達。”不過你的人生可一點兒也不短。
“一般般啦。”莫二嫂随意笑了笑，又倒了兩杯果汁，扭着軟細的腰身往客廳走去，一邊走，一邊輕聲哼唱着，“……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手難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殷珞仔細聽了一會兒……
咦？這不是新白娘子傳奇的主題曲嗎？
她哭笑不得，二嫂，你唱這首歌真是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