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露也沒說話,沉默的等待她的決定。
許久,殷珞幽幽的歎了口氣,“夏小姐,你不是刑警,何必執着于當年的真相呢?”
“隻是想死個明白。”夏夕露神情平靜的緩緩說道,“畢竟爲了這件事,我已經毀了自己的事業,總該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伸張正義,還是在助纣爲虐……”
殷珞了然的慢慢點頭,“看來殷樂妍跟你說了不少我的壞話……”
夏夕露抿抿唇,沒接腔。
殷珞看了她一會兒,淡淡道:“既然這樣,那……隻能先得罪夏小姐了。”她說罷,側頭看向守在沙發一邊的常樂,用眼神示意。
常樂幾步走到夏夕露面前,“冒犯了。”
……
常樂對夏夕露進行了簡單的搜身,并檢查了夏夕露的挎包,然後在這間房間裏也進行了一番巡視檢查,才回到殷珞身邊。
看起來,沒有收獲。
殷珞不禁挑眉,作爲一個頗有資曆的新聞記者,随身攜帶錄音筆類産品應該已經成爲習慣,沒想到常樂什麽都沒搜到。
不過她倒也沒想爲難夏夕露,溫和的微微笑着,說:“請見諒,雖然我願意告訴你,可是并不希望它大白于天下,也希望夏小姐能夠守口如瓶,否則,隻怕毀掉的不僅僅是你的事業,還有你的性命。”
夏夕露聞言,神情一淩。
殷珞垂下眼簾,像是不經意的提醒:“殷景爍的仕途已經到了瓶頸,明年能否進入參議院,對他而言至關重要,這個時候如果殷家的名聲再起風波……夏小姐,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這些政客的手段。”
“你放心,就像我剛才說的,我隻想知道你在這件事裏扮演的角色是什麽?”夏夕露緩緩吸氣,直視着殷珞,“你真的被姜雅下藥了嗎?或者,我換一個方式問你,你……無辜嗎?”
殷珞沒有回答她。
她靜默了片刻,低聲說:“常樂,你先出去吧。”
常樂颔首,轉身,邁步離開。
當房門重新被關上,殷珞也重新擡起頭來,她神情平靜的看着夏夕露,“姜雅下藥了,隻是我沒有喝而已。”
夏夕露訝然的微微睜大雙眼,“你……”
殷珞點頭,“我并沒有昏迷,而是十分清醒的,目睹了整個過程。”
“那你……爲什麽要謊稱自己昏迷?爲什麽不對警察說出真相?”
殷珞笑了,“因爲我算得上是那件案子的兇手之一,如果說出真相,相當于投案自首。”
夏夕露越發震驚,滿眼難以置信!“怎麽可能……三年前,你隻有十五歲……十五歲……”
“十五歲的孩子,能做的事情已經很多了。”殷珞歪着頭,像是在回憶,“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我當時……隻是在殷銳庭的藥上做了一些手腳。”
夏夕露屏息問道:“殷銳庭的藥是什麽?”
殷珞斜她一眼,“還能是什麽,當然是他的毒品啊。吸毒之後會讓人産生性沖動,過量的話甚至會出現幻覺,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把毒品濃度加了一倍,就是爲了讓他變得迷糊,以求自保。至于姜雅給我下的藥,應該是某種椿藥,可惜她做事情不是那麽嚴密,被我提前發覺,所以……那碗湯我沒有喝。”
夏夕露無法想象……怎麽會有人,惡毒到給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子下藥?
殷珞對那段經曆卻似乎已經麻木,漠然的說:“殷銳庭就像殷家的一顆毒瘤,弄得整個殷家烏煙瘴氣,家裏的傭人隻要是個年輕女人,就沒有不被他碰的,姜雅和我也被他盯上……當然,姜雅更希望他的注意力能多放在我身上,如此,她才能繼續維持自己優雅尊貴的當家太太的形象……”
夏夕露忍不住脫口問道:“可是!……可是姜雅爲什麽要這樣做?她大可以告訴自己的丈夫,讓殷景爍來壓制自己的弟弟!或者告訴殷宸彥!總有一個人能制住殷銳庭!”
殷珞一臉莫名的看向她,“告訴殷景爍?讓自己的丈夫知道他的弟弟觊觎嫂子?……不,不會的,姜雅最看重自己的名聲,她不會這樣做,比起你說的那種大費周章的法子,她更願意看見我被殷銳庭糟蹋,這樣殷銳庭就會消停下來,等我和殷銳庭有了那種肮髒的關系,姜雅的寶貝兒子也自然而然會對我敬而遠之,你看,一舉兩得,多好……”
夏夕露啞然……
她怎樣也沒想到,看似生活在花團錦簇之中的殷珞,竟好似身處于狼窩虎穴!
“隻是我算錯了一步……”殷珞輕輕歎息,低聲道,“姜雅讓我去他的房間時,殷銳庭已經因爲吸毒過量變得神志不清,我把這件事告訴了白依雪——那個年輕的小保姆,她害怕失去殷銳庭的寵愛,所以立即同意代替我去,一切都在我預計之中,處于迷幻中的殷銳庭一見白依雪就抱上去,兩人在房間裏做得興起,我趁他們不注意躲進衣櫃,想要用手機把兩人歡好的過程錄下來,不管以後用來威脅誰,至少我也能有所依仗,可是我沒想到……我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夏夕露追問道。
殷珞蹙起眉,聲音有些沉悶,也有些怅然,“他的孩子……殷銳庭的一對子女來了……”
夏夕露頓時想起當年那樁案子裏,被殷銳庭親手殺死的孩子,她面上流露出不忍……
不管殷銳庭多麽臭名昭著,兩個孩子畢竟無辜,還有他妻子肚子裏那個剛成型的胎兒,更是無辜……
“兩個孩子罵白依雪是狐狸精,上去拉扯,大的那個還拿了水果刀,說要劃破白依雪的臉,結果被殷銳庭暴打一頓,還捅了好幾刀……”說到這裏,殷珞已經閉上眼睛,似乎不忍再回憶下去,她深深吸氣,緩緩吐出,才接着說道,“見了血的殷銳庭就像發了瘋,逮到誰就砍誰……我在衣櫃裏,沒敢出去,後來,兩個孩子的尖叫聲引來了三嬸,她當時懷有身孕,在屋裏養胎,至于殷家其他人,都被姜雅打發出去,整個古堡裏,再沒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