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白怔怔看着她,一時語塞。
是啊……
讓殷珞原諒什麽呢?
原諒他母親企圖謀殺她?
他根本就……沒辦法說出口啊!
殷慕白的心裏忍不住生出一種僥幸的猜想,猜想殷珞還沒有看過那些報道,猜想她把發生的一切當做交通意外,如此這般,他以後才能繼續坦然的與她相處……
“沒什麽。”殷慕白嘴角牽起一抹淺笑,“……原諒我現在才來看你。”
“沒關系的啦,你也忙嘛。”殷珞笑盈盈的,隻當不知道他内心的糾結和痛苦,慢悠悠的說,“又要籌備婚禮,又要接手二叔交代給你的工作,哪有時間總往醫院跑呢,我明白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提到婚禮兩個字時,她覺得殷慕白的表情僵了一下。
“什麽時候出院?”殷慕白岔開話題,柔聲問她,“等你出院那天,我來接你吧。”
殷珞搖搖頭,“不用了,叔叔會安排好的。”
末了,又小聲補充道:“而且叔叔住的地方遠,坐了車還要坐船呢,就不麻煩你了。”
殷慕白愣了愣,默了半晌,喃喃道:“以前……珞珞不會跟我說麻煩這種話……”
殷珞聞言隻是笑了一下,“慕白哥哥,你該不會想要我還像小時候那樣跟你撒嬌吧?不要啦,我們都是大人了啊。”
殷慕白失笑,“珞珞已經是大人了?”
殷珞比劃着手指,說:“那當然,我已經十八歲了。”
殷慕白看着她那張仍顯稚氣的臉,面上笑容更深。心裏雖然好受了些,但是,多少爲如今兩人關系的疏遠感到遺憾,和怅然……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殷慕白怕影響殷珞休息,沒有在病房裏停留太久,他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起身離開。
殷珞始終笑盈盈望着他,直到殷慕白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她臉上的笑容才漸漸褪去……
她想,殷慕白對她是真好……隻是,她會很貪心,僅僅是對她好,那是遠遠不夠的。
嗯,遠遠不夠。
……
殷慕白走後沒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敏行站在門口對殷珞說:“有個女孩子想要進來探病,她說是您的朋友,您要見一見嗎?”
朋友?
殷珞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朋友,要說仇人估計能數幾個出來,至于朋友嘛……
她心中一動,似笑非笑的看向敏行,問他:“那個女孩子,是不是頭發特别短?打扮得像個男孩兒?”
敏行點頭,“頭發長度和我差不多。”
殷珞:“噗!……”
她沒猜錯,來的人果然是莫福曉。
莫福曉走進病房,穿着一身棒球服運動裝,斜斜挎着包,白皙的娃娃臉上,嘴唇突兀的塗了黑色唇膏,一頭短發挑出幾縷染成紫色,耳朵上銀色骷髅鑲鑽耳釘閃閃發亮,一看就是不良少女的模樣。
殷珞頓時翻了個白眼,高聲道:“你弄成這副鬼樣子是想來吓死我啊?!!”
天!她是在監獄裏認識的莫福曉,當時的莫福曉雖然也沒個正經樣兒,可是不化妝不染發更不戴亂七八糟的首飾,好歹還有個人樣,現在呢?!
“你那嘴巴是中毒了嗎?!”殷珞忍無可忍的吼她,“還有那頭發!掉油漆廠裏了啊?!!”
莫福曉被吼得縮了縮脖子,不以爲意的撇撇嘴,“你不懂,這是暗黑哥特風……”
殷珞扶額,“就你這副樣子,進來時怎麽沒被警衛隊當場擊斃呢?”
“喂!要不要這樣對我啊!”莫福曉不滿的囔囔道,“我可是一出獄就直奔醫院來了啊!連家都沒回就先來看你!你難道就沒點感動嗎!”
話音剛落,外面的敏行打開病房門,肅然道:“請您小聲一些,殷小姐需要靜養。”
莫福曉讪讪的笑了笑,“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哈……”
敏行微微颔首,退出房間。
房門被關上,莫福曉立即放松的舒了一口氣,嘀咕:“這語氣跟咱們原來那片獄警長官差不多。”
殷珞被她逗笑:“哈哈哈哈!看你那個慫樣兒!”
莫福曉拍了拍胸口,像是心有餘悸的模樣,“能怪我?你也不看看外面圍了多少警衛,我差點以爲自己走錯地方,這兒哪像醫院……比監獄還戒備森嚴……”
殷珞還真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她這些天都沒出過病房。
莫福曉又說:“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遇着個帥哥耶,他是來看你的麽?”
殷珞問:“帥哥?……是穿着米灰色大衣的那個?嗯,那是殷慕白,估計是看了報道,覺得内疚,所以特意來醫院看我。”
“殷慕白?!”莫福曉的表情微妙起來,“殷慕白不是你總提起的那個青梅竹馬嗎……我的天,這是母子相殘的節奏啊……”
“瞎想什麽呢。”殷珞睨她一眼,“人家母子關系好着呢,再說,我算什麽?一個外人罷了,他們是至親血脈,就算因爲這件事一時産生隔閡,也總會有冰雪消融的那天。”
莫福曉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轉,随手拉了一把椅子拖到病床前坐下,十分八卦的說道:“你怎麽能算外人?拜托,近水樓台,難道你就沒點想法?”
殷珞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問:“什麽想法?”
莫福曉立即回道:“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馬嗎?你又長得如花似玉的,我就不信他對你不動心!”
她臉上盡是捉狹的笑,挪着椅子更湊近幾分,壓低聲音對殷珞說:“我聽說……因爲最近的新聞,柳家推遲了婚禮日期,好多人都說殷柳兩家的婚事要告吹啦!啧啧啧,這可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隻要你們結了婚,到時候你就是殷家的少奶奶,姜雅的兒媳婦,再生個一男半女的,姜雅就算再怎麽讨厭你,也不會跟自己的孫子過不去吧!”
殷珞頓時皺眉,莫福曉的話讓她想起自己那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