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後的話，若是回宮去，雖說路上折騰一些，卻也不至于十分難忍，若是留下來的話，肯定更舒服些，隻不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也清楚夫君的身份，他剩下的日子不多，我隻希望，在這剩下的的日子裏，他能夠過得舒服些。”
擺了擺手，蘇清甯開口，将小謝太醫想說的話，給堵了回去。
她如此說，小謝太醫猶豫一下，沖着她行禮。
“行了，你下去吧。”吩咐一聲，蘇清甯轉身，向着房間走去。
房間内，宸帝正在休息，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十分清楚，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這讓他的心裏，有些傷感，看到蘇清甯進來，他仔細打量着，雖然過去多年，可在他眼裏，她仍跟過去一樣，那般的美麗動人。
歲月，似乎對她格外優待，都沒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麽印記。
隻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蘇清甯保養得，确實很好。
可因爲宸帝的身體狀況，這兩年她有些憔悴，人也蒼老了不少。
頭上已經生出了華發，雖然不多，卻也能夠瞧得見，隻是在宸帝心中，她永遠是最漂亮的那個。
若自己不在了，他的甯甯，以後要怎麽辦？
她是太後，可不好再嫁人，自己也受不了這般，要是自己死後，她真的再嫁了，怕是他會醋的活過來。
這般想着，宸帝的臉上，露出了笑意，他招呼着蘇清甯，到自己身邊來坐。
應了一聲，蘇清甯來到宸帝身邊，坐了下來。
靠在宸帝肩上，挽着他的胳膊，因爲生病的關系，這兩年，他消瘦了許多。
肩膀已經不如過去寬大，胳膊也比過去細了不少，這些變化，她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能夠維持這麽久，已經很不錯了，在原主留下來的記憶裏，他才三十幾歲，就沒了性命。
而如今，他已經過了四十。
對于現代人來說，四十多歲不算什麽，還很年輕，可這裏是古代，能活到五六十歲的，都是長壽的了。
蘇清甯明白，自己其實該知足了，可想到他就要離開自己，心裏面就酸澀的不行。
她還不想失去他，她希望他陪在自己身邊，久一點，再久一點。
“别難過，人嘛，總會有這麽一天。”宸帝的聲音傳來，不再像過去那邊，低沉而有磁性。
如今的聲音，不如過去好聽，可對于蘇清甯來說，這都不重要，他隻要活着就好。
他的聲音，就算再變化，于自己來說，都是天籁一般。
“怎會不難過呢。”蘇清甯幽幽開口，“那麽多事，咱們都過來了，最終，卻敗給了腦逆。”
事實上，這些日子，宸帝的視力下降了不少，有時候早起，他的眼前都是黑的。
他盡量掩飾着，不想讓蘇清甯知道，可兩人生活了這麽多年，蘇清甯怎會不知道？
她隻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而已……
宸帝視力不好的時候，她盡量幫着他騙自己，等他視力好轉一些，她就湊到他眼前，希望他多看看自己，最好，生生世世都把自己記在心裏。
“甯甯，對于朕來說，已經知足了，這些年有你，是上天對朕最大的恩賜。”握着蘇清甯的手，宸帝說着，這會兒，他的眼前又開始忽明忽暗。
這是腦逆帶來的傷害，誰都沒辦法。
“于我來說，也是如此，你都知道了，是嗎？”自己的身體如何，當事人最清楚，宸帝一定自己，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是什麽樣的。
“恩，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你其實也知道，隻是不想讓對方難過，所以在彼此面前演戲。”
“如今，不需要繼續演下去了。”種種症狀，已經十分明顯，宸帝的樣子，分明是要油盡燈枯了。
“之前太醫說，想送你回宮去，我沒同意，就當我自私吧，最後的這點時光，我隻想跟你在一起。”
回歸京城的路，其實不算太遠，可路上還是很辛苦，比不得如今安穩。
若宸帝回去了，皇宮裏定然十分熱鬧，許多太醫都會圍在他身邊，那不是蘇清甯想看到的。
他的身體，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就算大羅金仙，也沒什麽辦法。
既如此，倒不如安安靜靜的，兩人一起走完剩下的這點日子。
至于說，别人怎麽想，那是他們的事兒，蘇清甯不會關心。
“恩，我也不想回宮，剩下的日子，我隻想跟你在這裏，安安穩穩的度過。”
聽蘇清甯說完，宸帝點了點頭，大多數時候，他的想法跟蘇清甯，都是相同的。
“晚上想吃什麽？今天送來了很新鮮的菜。”笑着開口，蘇清甯詢問宸帝。
“吃什麽都好，隻要你做的，我都愛吃。”應了一聲，宸帝的臉上，露出倦意，他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聽到宸帝的呼噜聲，蘇清甯閉上眼，深呼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直起身來，扶着宸帝躺好。
…………
“你的意思是，父皇跟母後不打算回宮來？”京城之中，長樂皺着眉，詢問面前的暗衛。
“回陛下，太後确實是這麽說的，屬下瞧着，太上皇也是這個意思。”
“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不回宮的話，難道以後……”後面的話，長樂沒說，也不想說出來，那是她不願意面對的事兒。
“既然是父皇跟母後的決定，就尊重他們的意見吧，再說，一路舟車勞頓，父皇的身體，怕是更受不住。”
瞧着長樂臉上的神情，景安開口勸着，對于他的話，長樂還是聽的。
“可是……”長樂咬了咬唇，想再開口，景安揮手，讓暗衛退下。
“換做是我，最後的日子，也隻想跟你度過，而不是回到宮裏，前呼後擁。”
宸帝是太上皇，若是回來了，必然很熱鬧，尤其是眼下這般情況下。
他如此說，長樂不由得歎了口氣，“你也知道，父皇的日子不多了，我也清楚，母後此時的心情，可到底，父皇的身份在，若是……若是在外面，且不說别的，我擔心母後會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