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親自來,殿中省哪裏敢怠慢,因爲大皇子跟二皇子的出生,殿中省特意留選了幾位奶娘,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就派上用場了。
…………
太後靠坐在軟榻上,因爲失明,她的眼睛黯淡無光。
手中把玩着什麽,太後的思緒,似乎回到了過去,那個時候,褚家還在。
曾經,褚家在朝中的榮耀,無人能及,可如今,褚家卻成爲了亂臣賊子。
這樣的變化,讓太後的心裏,十分難受。
她不由得想到,那天褚家反攻的時候,曾發生的事情。
原本,褚家來的人,是打算帶她出宮去的,可瞧見她如今的樣子,那些人打了退堂鼓。
她很憤怒,大聲罵着他們,畢竟,要不是她,褚家也不會有之前的榮耀。
可她的罵聲,并沒有起到作用,她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了壽康宮,将她留在了宮裏。
太後不由得想起了軒轅明玉,那是她的女兒,也不知褚家遭受了如此的變故,是否對自己的女兒,有什麽影響?
已經有許久,她沒見過女兒了,今後,也再看不到了。
自從她知曉自己要幫着兒子謀反,便再也沒進宮來看自己,她對自己,一定是失望透了。
幽幽歎了口氣,太後的心裏,有種種情緒閃過,她惦念着女兒,也想念着兒子。
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如今身在何處,是否已經死心,還是說,他并不甘心,正籌謀着,卷土重來。
隻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太後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正逐漸走向衰敗,她知道自己中了毒。
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腿腳的問題,到底是誰下的手,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
如今,秦嬷嬷也不在了,這後宮之中,她成爲了孤家寡人。
或許是咎由自取吧,可她并不承認,她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報應。
身爲太後,她從皇後,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她的手中,沾染了不少的血,在她看來,這是必不可免的。
她若是不對人下手,就會被人下手,她甯願是别人死在她的手裏。
慢性毒藥侵蝕着她的身體,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了,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所以毒性,隻會越來越重。
就像呂昭儀說的,她會漸漸失去無感,最終,隻能癱在那裏,靜靜等死。
她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未有過如此落魄的時候,她那般要強,自然不會允許,自己以那樣的方式死去。
要說直到現在,她最不甘心的,大概就是毓秀宮那母子三人。
她曾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他們,卻一直無法成功。
就算眼下,她落得這般境地,這麽多年的太後,也不是白當的。
該安排的,她都已經安排好了,她等着那母子三人,跟自己在黃泉路上作伴。
擡起頭來,太後将手中的東西,放入口中,她猶豫片刻,一咬牙,将東西咽了進去。
吞完了一個,還有另一個,一連吞下了幾個,太後這才停手,将手裏的東西露出來,那是體積極小的金子。
顯然,太後是想要吞金自殺……
似乎是起了作用,太後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她握緊拳頭,咬着牙,不讓自己出聲。
…………
帶着奶娘,宸帝回到了毓秀宮中,呂昭儀已經走了。
進到殿中,宸帝将帶回來的人,交給了陳嬷嬷,讓陳嬷嬷再審查一遍,以免有什麽問題。
陳嬷嬷應聲,帶着人去了隔壁的偏殿,她要仔細檢查兩人,畢竟要給皇子們做奶娘。
“皇上,之前的兩位乳娘,該如何處置?”眼下兩人中了毒,不能繼續給孩子們喂奶,況且,來了新乳娘,怕是以後,她們都不能再給孩子們喂奶了。
這般情況下,就要考慮如何處置兩位乳娘了,是将兩人送出宮去,還是暫且安置在殿中省,這都是問題。
聽到蘇清甯問,宸帝想了想,他覺得,應該将兩個奶娘暫且安置在殿中省。
今天之事,若非殿中省一直準備着,怕是無法這麽快就找到合适的人。
那樣的話,要麽一直給孩子們用輔食,要麽想法子找一頭乳羊或者乳牛來,可這東西,并不是你想找,就能夠找到的。
就算找到了,還得檢查那乳羊或者乳牛的身體,有沒有問題,若是有問題,就不能用。
這期間,肯定要過去很長時間,大人等不得,孩子更是等不得。
再或者,就是找蘇清甯,可她生完孩子之後,一次都沒有喂過,早就已經回奶了,想要再催出來,談何容易?
“就按照皇上說的辦吧,留在殿中省,萬一有什麽需要,也好找她們救急。”
孩子們還太小,蘇清甯琢磨着,最少要等到一歲的時候,再給孩子們斷奶。
兩人說話的功夫,陳嬷嬷帶着乳娘們,回到了殿中,兩人沖着蘇清甯行禮,十分規矩。
“本宮的毓秀宮,雖說沒那麽多規矩,可本本分分做事,總是要的,孩子們交給你們,希望你們好好照顧,照顧得好,皇上跟本宮都有賞,若是照顧的不好……”
後面的話,蘇清甯沒說,可威脅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請娘娘放心,奴婢們定然會盡心竭力。”都知道皇上就這兩個皇子,哪一個敢不細心?兩人連忙應聲,再度行禮。
内室中,軒轅灏的哭聲傳來,他嗓門高,這一聲,便吵醒了一旁的軒轅瀚,兄弟倆你一聲我一聲的哭着,誰都不肯示弱。
聽見哭聲,宸帝跟蘇清甯一起,向着内室走去,兩位乳娘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陳嬷嬷,見她示意,這才跟在身後,一起向着内室走去。
進到内室,宸帝跟蘇清甯一人一個,将兩個孩子抱起來。
兩個孩子雖然哭起來嗓門高,卻十分好哄,一會兒的功夫,便放低了聲音,靠在父母的肩上哼哼唧唧。
奶娘們站在一旁,打量着兩位小皇子,在主子沒有吩咐之前,她們要做的,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