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妹妹,等等我。”身後,呂修容的聲音傳來,蘇清甯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呂修容帶着瑞兒,從衍慶宮外走了進來,到了蘇清甯近前,兩人拉着手,親熱的說了幾句話。
“前面那個,是章昭容吧?”相攜着向前走着,呂修容瞧見了前面的章昭容,詢問着蘇清甯。
“恩,她跟我一起到的衍慶宮。”點了點頭,蘇清甯回應道。
“咦?那她怎麽自己在前面走?”呂修容有些詫異,仔細想了想,臉上露出了然,“章昭容雖說是正三品,膽子卻一直不大。”
“确實如此,我跟她行禮,她都十分不安,我怕她不自在,所以請她先走了。”若不是章昭容那般,蘇清甯會同她一起走。
畢竟是一起到達衍慶宮的,就算關系不好,也要裝裝樣子。
“今兒個怎麽沒帶瑾兒來?”剛才的時候,蘇清甯就想問,結果說了幾句話,就把想問的給忘了,如今快到正殿,她又想起來了。
“她自己不想來,别看小小年紀,卻挺有主意的,我琢磨着,唱戲也沒什麽意思,就沒帶她來,你瞧,章昭容不也是自己來的?”
章昭容是大公主的生母,平日裏将大公主看的很緊,很少會讓大公主離開她身邊,今天不同,她是自己來的。
聽呂修容如此說,蘇清甯向着前方看看,章昭容已經進到了殿中,她的身邊,确實沒有大公主跟着。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進正殿,按理說,這聽戲應該去绛雲殿,那裏搭着戲台子。
可曾經,先皇有位妃嫔,最喜歡去绛雲殿聽戲,自打先皇去了,那位妃嫔殉葬之後,太後就命人将绛雲殿給封了。
想要聽戲,就隻能尋别的地方。
皇上倒是想過,在宮裏重新搭建一個戲台,可太後不讓,聽戲就隻能在宮殿内進行。
進到殿中,蘇清甯跟呂修容相攜着,一起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殿内的妃嫔不多,位分最低的,是個從四品的嫔。
太後跟皇後還沒來,殿中的妃嫔們,三三倆倆的聚在一起,随意的閑聊着。
呂修容生育了二公主,比較有經驗,她跟蘇清甯的關系好,于是跟她傳授自己的育兒經。
其實不用她說這些,蘇清甯跟孩子也會很好,畢竟有陳嬷嬷看着,還有鍾太醫每天請脈,加上蘇清甯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無論從哪兒看,都比當初呂修容懷孕的時候要好。
不過,這是呂修容的好意,蘇清甯自然不會拒絕,多知道一些,總是有好處的。
“太後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殿外,宮人的報唱聲傳來,蘇清甯跟呂修容停止了聊天,向着殿門口看去。
太後在皇後的攙扶下,進到了衍慶宮的正殿,衆妃嫔一起,沖着太後跟皇後行禮。
“都起來吧。”等扶着太後坐下,皇後的聲音傳來,衆妃嫔謝恩之後,一同起身入座。
有宮人将戲折子呈上,皇後伸手接過,遞給了太後,“請母後點戲。”
瞧見皇後遞過來的戲折子,太後并沒有伸手,她靠坐在椅子上,淡淡開口,“就聽哀家平時喜歡的那幾出就成,不用看戲折子。”
太後如此說,皇後收回了遞出戲折子的手,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尴尬之色,“既如此,就依母後的,先來上一曲《牡丹亭》,再來個《四郎探母》,最後點一出《貴妃醉酒》,如何?”
“恩,就這麽辦吧。”這幾出戲,都是太後喜歡的,剛才已經駁了皇後的面子,如今當着這麽多妃嫔的面,自然不會有第二次。
見太後應下,皇後将戲折子拿在手中,看向殿中妃嫔,“各位姐妹可有什麽想聽的?”
聽到皇後問,衆妃嫔連忙起身謝恩,今天是陪着太後聽戲,沒有誰會那麽不長眼,出來跟太後搶風頭。
沒人點,皇後将戲折子交給宮人,吩咐宮人準備起來,宮人拿着戲折子退下,向着殿外退去。
另有宮人端着各種茶點,進到了殿中,将茶點擺放在各人面前,蘇清甯的桌上,比旁人多出一盤果子,這是皇後特意吩咐的。
尚樂坊的宮人們,已經準備妥當,一曲《牡丹亭》,在衍慶宮中唱響。
太後靠在椅子上,認真的聽戲,瞧着模樣,似乎還挺滿意的。
蘇清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對于聽戲,其實并不感冒,這咿咿呀呀的,她聽不大懂。
可既然來了,還是陪着太後聽戲,總要裝出些樣子來。
也幸好,她桌前擺着的吃食不少,陳嬷嬷又檢查過,所以她雖然覺得無聊,卻也不至于太無聊,畢竟還有東西可以吃。
一曲牡丹亭唱罷,宮人們下去換裝,殿内恢複了安靜,太後坐在上首處,目光向着蘇清甯看去。
今兒個是八月二十,蘇清甯是五月份診出來的身孕,到了這個月,已經是四個月的身孕了。
她的肚子,照比一般孕婦能大上一點,看着像是五個月的,此時她正吃着果子,看起來十分放松。
收回視線,太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的功夫,她轉頭,向着秦嬷嬷看了一眼。
秦嬷嬷跟在她身邊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沖着太後點了點頭,示意太後可以放心,一切準備妥當。
宮人們已經收拾好了,第二曲《四郎探母》,在殿中進行着。
太後的手指,輕輕敲在椅子的扶手上,很有規律,秦嬷嬷悄悄退下,不知去做什麽。
這一切,蘇清甯并沒有注意到,她仍舊吃着果子,對于殿中的戲曲,左耳進右耳出。
殿中其餘的人,有的認真聽戲,有的跟蘇清甯差不多,心不在焉的。
忽然,一聲清脆的聲響,打斷了殿中的戲曲,衆人将目光,彙集到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蘇清甯轉頭,向着身後看去,一個小宮女跪伏在地,身體瑟瑟發抖,在她身旁的地上,有果盤被摔碎,果子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