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梵看着他抱着孩子熟門熟路的入了單元樓,神色複雜。
聽到他在裏面輕聲叫自己的名字,才回神,把車鎖上,跟上去。
電梯裏,很亮堂。
景梵進去,摁了樓層,孩子似乎半夢半醒的,趴在他肩上,低喃:“叔叔……”
霍景城連忙應着,“嗯,我在。”
“小橙子一定又在做夢了……”
霍景城把孩子抱緊,“怎麽了?”
“小橙子好想好想叔叔哦……”小家夥嘟囔,兩手收緊些,将他摟得更緊,“媽咪也很想叔叔的……”
霍景城心口動蕩了下,下意識朝身邊的小女人看過去。
眸色深邃。
景梵睫毛微顫,好一會兒,擡頭和他道:“她在夢裏,總會胡言亂語。”
她想他,也隻是胡言亂語……
霍景城早已經不再奢望。
兩個人,再無話。誰也沒有再開口。
到門口的時候,沒等她拒絕自己,霍景城已經主動的将孩子交到她手上。
“那我先進去了。”景梵抱着孩子。
霍景城想了想,“讓孩子睡下,一會兒你再出來一趟。”
景梵看他一眼,“好。”
她轉身進門,将門關上。把孩子安頓在床上,看着小家夥沉睡的睡顔,心裏很不是滋味。
她才發現,這一年來,小家夥竟是和他越來越像了……
這一年來,大抵是她故意忽略了這個事實。
疼愛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臉,在她眉心輕吻一記,拿過被子幫她蓋上,景梵才走出門。
霍景城還立在那等着她。
外面的燈已經暗了,他就斜倚在牆上,沉在黑暗裏。
那副樣子,看起來無盡的蕭條和落寞。
直到她推開門,裏面一絲絲光線照射出來,打在他身上,他才擡起頭來。
“安頓好了?”霍景城問。
景梵‘嗯’一聲,伸手将外面的燈盡數打開。
明亮籠罩了他,驅散了他周身的孤寂,景梵才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問他,“還有事嗎?”
“這個。”霍景城張開手掌,掌心裏躺着兩枚發夾。
景梵望着,以爲早已經麻木的心頭,還是像被什麽狠狠揪了一下。
被關在心底整整一年的情緒,此刻間,幾乎像洪水猛獸,要沖破閘門,洶湧而出。
可是,最終,所有的澎湃,隻化作了兩個字,“謝謝。”
她伸手,要将兩枚發夾取過去。
霍景城卻隻是從中取了那枚刻着‘Forever’的發夾遞給她。
“我很想将它恢複原樣,但工匠說這種瑕疵無法解決。”
景梵看着那長長的一串字,将頰邊的發絲挽到耳後,沉默一瞬,輕聲感慨道:“生活就是這樣的,有了瑕疵的東西即便再花心思努力修複,也無法變成和原來一樣。何況,這枚發夾,還是這麽大的瑕疵。”
霍景城心頭狠狠一痛。
這句話,就好似一個長長的鞭子,殘酷的抽在了他心上。
他呼吸重了些,隻将另一枚握緊了,“這一個,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