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得不耐煩了,才撥了這串号碼。
景梵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模糊的江景,嘟囔一聲,“我在哪?”
她仰頭望着景淵,“哥,我們這是在哪?”
“傻瓜,江邊。”
“哦,我們在江邊。”景梵順着景淵的話回給霍景城。
“在那等我,哪裏都别去,我現在過來。”
景梵聽得渾渾噩噩的,隻覺得他的話,離自己很遠,又離自己很近。
輕輕的應了一聲,等到對方把電話挂了,她還傻傻的握着電話,木木然的聽着裏面機械的‘嘟嘟’聲。
過了好久,才把手機放下。
手裏的酒喝完了,她把酒罐放在一旁,又取了一瓶。
景淵坐在旁邊看着,也不阻止。
她是個内斂的人,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自己将所有的難過咽進腹中。受盡委屈,也不見得會找人吐納零星半句。
當初帶着小橙子在國外生活,困境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她也不曾向他求助。
隻有後來小橙子病情嚴重,她不得不開口後,他也才知道孩子的存在。
現在喝酒,反倒讓她有個可以宣洩的途徑,不至于讓她把自己憋傷。
景梵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喝着喝着,從椅子上起來,直往江邊走。
景淵被吓一大跳,立刻跟上去,把她從後面摟住,“梵梵,傷心歸傷心,但不能想不開!”
景梵傻笑一聲,回過頭來看他。
“哥,你真傻。我怎麽會想不開?我還有小橙子。”
景淵看着她紅撲撲的臉蛋,聽她笑罵自己傻,心頭難掩波動。
他苦澀、自責又心疼的撫了撫她被風吹亂的碎發,“是啊,我是傻。傻乎乎的擔心你,傻乎乎的看着你,也傻乎乎的不敢走近你。”
景梵迷離不清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沒把他的話聽明白。
景淵斂起情緒,苦笑,把她松開,“不是想不開的話,你要跑哪裏去?”
景梵掙開了景淵的桎梏,跑到江邊,爬上江邊欄杆。景淵怕她喝醉酒,走不穩,萬一摔江裏,伸手心驚的抓住她的手,“梵梵,下來,好好走。”
景梵卻是不聽,張開兩手,踩着邊邊搖搖晃晃的走着。
她望着前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過一個坎那般,沖他驕傲又得意的笑。
景淵便是不忍擾她的興緻,隻緊張的抓着她一隻手,“你要想走,就慢慢走。不着急。”
“哥,你說人爲什麽總愛冒險呢?”景梵邊走着,邊同他說話,聲音被風吹得破碎不堪,聽着無比哀傷,“明明有那麽大的陽光道我都不走,偏偏要走鋼索。”
景淵擡頭看着她,并不接話,隻聽她說着。
“這段時間,每一步我都走得提心吊膽,如履薄冰。每一步,我都生怕自己掉下去,會抓不住他;可我又怕抓住了他,連帶着把他也摔得粉身碎骨……”
她真的就那麽愛他。愛到,明明自己已經滿身傷痕,愛到已經喘不過氣,卻還不忍傷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