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心裏冷哼一聲,何止是固執,他根本就是腦子進水了,才整日正事不幹,就尋思着該如何破壞别人的姻緣。
不過聽楚非墨這話裏的意思,想必是回去之後,玄天并沒有怎麽爲難他。
“師尊隻是堅持着自己心裏認爲對的事情,很少摻雜私人感情。”楚非墨似乎是看出了臨月心裏的不以爲然,淡淡解釋了一句,“我當初傷他,他雖然生氣,卻也知道我不是真的要弑師,我的性格他也并非不了解,所以即便是生氣,也不過是嘴上斥責而已,并沒有當真要将我逐出師門的意思。”
關于他們師徒之間的事,臨月是沒什麽興趣知道的,“你來宮裏做什麽?”
“這趟來,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說。”楚非墨說着,又垂眼喝了口茶,須臾才斟酌着道,“我知道男女之間愛到深處便會情不自禁,就算明知不可爲,可強行克制也隻能克制一時。你們将來還有幾十年的光陰,不能總試圖通過身體的過度勞累來避免正常的情動。”
話音落下,臨月微微一愣,随即心裏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些希望,也沒心情去在意跟楚非墨讨論這個問題合不合适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有辦法?”
“辦法是有一個。”楚非墨眉心鎖了鎖,“但是要不要做,還得看你跟皇帝陛下。”
臨月聞言,表情頓斂,狐疑地道:“什麽辦法?”
要看她和鳳栖要不要去做……這話裏的意思是不是說,需要犧牲一些什麽,或者付出什麽代價才能解毒?
“首先我先申明一點。”楚非墨歎了口氣,語氣裏帶着幾分糾結,“皇帝陛下跟你命中主動會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會在十六歲那一年成爲天下之主——師尊此前算錯了一點,誤把女主天下的人算成了你,所以才針對你設下了上古四靈陣。後來他發現自己看錯了命盤,才有了後來的一系列事情。”
楚非墨這番話說完,臨月的臉色變了幾變,一時之間卻是沉默。
沒有再諷刺他的師尊,因爲比玄天更讓臨月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楚非墨。”臨月表情微凝,擡眼看着楚非墨,眼底思緒莫名,“按照我跟鳳栖曾經的計劃來說,本是打算好好培養宇兒成爲儲君,大約在他十五歲左右的時候就傳位給他。但是現在,你說我跟鳳栖命中注定有一個女兒,并且這個女兒會在十六歲那年成爲天下之主,如果這個預言成真,我們的兒子又該何去何從?”
“我今日來,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楚非墨放下茶盞,眼神定定地看着臨月,“師尊阻止你們女兒的出生,對于小皇子來說,也同樣是一件幸事,因爲若是按照預言中顯示的看來,女主天下成爲事實的那一天,小皇子鳳傾宇不會再存在于這個世上。”
臨月一震,臉色猝變。
楚非墨正色地道:“這并非師尊和我的危言聳聽,而是事實,很多命中注定好的事情非人力可改,尤其是牽扯到帝王星命,更是一般人無法輕易左右的。”
“我沒說你在危言聳聽。”臨月垂眼,聲音沉寂,“我之前也想到過這個問題,隻是還有點不确定和不敢相信。”
然而很多事情,卻并非她不确定和不敢相信就不會發生的,命運常常讓人覺得猝不及防。
楚非墨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給臨月沉默消化的時間。
“所以,這個困境……我們該如何化解?”良久,臨月才緩緩開口,“人不能逆天而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們若生了一個女兒,那麽以後這對兄妹身上不管發生怎樣的事情,我們或許都無力去阻止,因爲這是上天冥冥之中已安排好的事情。但是現在我知道了,就必然需要做些什麽,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擡眼,她表情認真地看着楚非墨,“沒有哪對深愛子女的父母,會希望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女自相殘殺。若找不到一個可以化解命運的方法,我跟鳳栖是不是隻能選擇阻止這個女兒的出生,來保全我們的兒子?”
并非重男輕女,心裏也并未有過偏心的想法,隻是一個已經出生,便希望他能安然到白頭。
兄弟相殘,兄妹相殘,對于爲人父母這來說,都是一件讓人覺得痛心又無力的事情。
“原本來說,是這樣沒錯。”楚非墨緩緩點頭,“但即便如此,也還是違反天道的,你們命中注定該有一個女兒,若爲了阻止以後的事情而強行違反這個天命,誰也說不準以後會遇上什麽事情。”
“但就算是違反天命,也是你那位師尊的事情,不是嗎?”臨月皺眉,忍不住微怒,“是他要阻止我跟鳳栖生下女兒,以後就算遭到天罰,也應該直接天罰在他的身上。”
楚非墨嘴角一抽,卻依然點頭,不否認她的指責,“你說的沒錯。”
于是臨月不說話了,因爲現在的問題顯然不是天罰的問題,自己雖然心裏對玄天有怨,卻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遂淡淡道:“你今日既然來了,想必是有了一個妥善的解決之道,不妨直言。”
“唯一的解決之道便是釜底抽薪。”楚非墨道,“事情的關鍵在這個未來的公主身上,她是一切事情的源頭,隻因她生來命運會與衆不同,所以才有這所有事情的發生。若想不違反天道,讓這個小公主順利降生,十六年之後又不會發生兄妹相殘的悲劇,隻有一個辦法——将小公主十六載後主天下的命運破除。”
“破除?”
臨月皺眉,表情越發不解,“如何破除?”
“去一趟玄天大陸。”楚非墨道,“你還記得上次出現在宮裏給我治病的那個紅殇嗎?他的妻子是玄天大陸的女帝,他們以後也會有一個女兒,隻要你們能在準确的時間裏,把屬于你們女兒的命運轉移到她的身上,一切便是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