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卻沒有引起兩軍交戰,而是迎來了敵國的降書,以及對方君王拱手想讓的江山——放眼曆史,這可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情。
鳳蒼突如其來地發兵大周,對于很多人來說,本就是一件猝不及防卻又充滿期待的事情,但是戰争尚未開始,君王卻已經不戰而降,卻幾乎跌破了天下人的眼球。
江山無聲無息就易了主,沒有人明白這大周天子心裏在想什麽,也沒有人清楚其中有着怎樣的内情。
當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大周皇帝姬涼塵,和掌控着大周實際大權的墨王姬墨修,早已經在送出玉玺的那時,就遠走高飛了。
“姬墨修和姬涼塵皆離開了大周?”
一輛封閉極好的馬車裏,傳來一個女子慵然卻疑惑的聲音,外面騎馬的一個黑衣勁裝男子淡淡回道:“是,寂影傳來的消息确實如此。”
寂影,是慶王府世子鳳予澈。
他離開鳳蒼的時候,木熙并未得到消息,便是衛閣閣主風無痕,也是在鳳予澈離開整整六個時辰之後,才察覺到了他的去向。
衛閣最重規矩,然而這一次,不管是風無痕還是木熙,都極有默契地對他違反規矩的行爲保持了沉默。
甚至于,他們還在心裏慶幸着他此次破壞規矩的行爲——因爲他們的主子一個人身在敵營,他們整日提心吊膽,生怕出現什麽意外。
就算鳳栖幾次送信回來報了平安,然而沒個人在身邊伺候着,他們總是無法真的感到安心。
不過,擔驚受怕了一個月,日子也總算熬過去了。
不但他們煎熬了一個月,臨月的耐心也同樣已經到達了極限,所以在戰王大軍從鳳蒼出發的同時,由衛閣風無痕幾乎傾巢出動護送皇後的鳳駕前往大周,打算與她不告而别的丈夫好好算個賬。
戰王大軍還駐紮在邊境,但是大周不戰而降的消息卻幾乎已經傳遍了天下,傳播速度之快,讓臨月恍惚以爲自己進入了一個現代互聯網時代。
不過,對于這個消息的本身來說,臨月其實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的。
原因在與姬墨修的“不戰而逃”。
“本宮原以爲,姬墨修與鳳栖之間最終一定會有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世紀大戰,怎麽到最後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如此輕易就歇菜了?”
此言一出,木熙默然,隻當做沒有聽到。
與臨月同乘馬車的雲绯淡淡一笑,“怎麽說呢,文帝在其中應該起了不少作用。”
“嗯,你說的應該有些道理。”臨月淡道,“姬墨修能爲了姬涼塵做到那般地步,說明在他心裏,大周的江山和自己的異能都不是他最在乎的。起初之所以對鳳栖有了那些心思,不過是他過度的自負和征服欲蒙蔽了他的腦子,現在清醒了,又沒了異能,他還拿什麽征服鳳栖?”
就算兩人最終真的有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也改變什麽,最多拼個兩敗俱傷而已。
“若兩人真的面對面對上,就算真能分出個勝負,在大軍壓境的時候,姬墨修和姬涼塵若再想順利離開,就不那麽容易了。”雲绯冷靜而犀利地分析着,唇邊隐隐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我也沒有想到,一顆相思紅豆而已,就能如此輕易地避免一場殘酷的戰争。”
“不但避免了戰争,更是幫了鳳栖。”臨月說着,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雲绯,這一次真的多虧了你,否則,我無法預料到鳳栖會面對什麽。”
雲绯搖頭輕笑,“我根本沒做什麽,可不敢居功。”
臨月擰眉,“雲绯,謙遜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臨月,我說的是真的,不是跟你謙遜。”雲绯低頭,看着她懷裏已經吃飽了睡着的小皇子,淡淡道,“你還記得那個紅殇嗎?”
紅殇?
臨月眉頭微動,想起了那個紅衣男子。
“他怎麽了?”
“相思紅豆是他給我的。”雲绯看着她,“上次我說先去了一趟大周,又去了一趟鳳凰山,實際上我是先去的鳳凰山,因爲南宮大哥留下的手劄裏告訴我,姬墨修和紅殇是來自同一個時空,所以若要對付姬墨修,隻能找紅殇。”
臨月知道,雲绯口中的南宮大哥指的是南宮昊,戰逍遙的兄長,但是,臨月不解地皺眉。“他已經過世了這麽多年,怎麽會提前得知今日會發生一些什麽事情?難不成他也會未蔔先知,甚至比楚非墨還厲害?”
“這個……我也不清楚。”雲绯搖頭,表情忽然變得難解,“但是最近,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麽事情?”
“我的所有東西,全部不見了。”雲绯道,慢慢倚靠在車廂上,“就在幾天前,陛下第二次讓人送信回來之後,我的那些東西——手劄,四靈獸輿圖,封印的匣子,還有那些信箋,全部不見了。就好像所有的秘密,一瞬間不翼而飛,也像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還有這樣的事情?”臨月皺眉,“你沒查?”
雲绯搖頭,眉眼低垂,淡淡道:“不用查,也查不出什麽。”
臨月聞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須臾,心頭倏地閃過某個想法,“你覺得很有可能與紅殇有關?”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可以笃定與他有關。”雲绯道,“應該說,是與他一直在等的那個女子有關。”
說到這裏,雲绯擡眼看着臨月,淡笑,“前幾天我的人遞了一個消息給我,紅殇與一個女子一起去了大周,隻待了個把時辰,從大周離開之後,就再無所蹤了。”
這個消息,讓臨月有些懵。
說實話,做月子的這些天裏,她唯一放在心頭牽挂的人隻有鳳栖。所有宮裏的人,隻有在鳳栖傳遞消息回來時才會讓她知道,其他的事情,他們不會主動禀報給她——
因爲不方便,他們也不想過多地煩擾她,所以臨月最近對于除了鳳栖意外的消息有些閉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