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墨王府裏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個十八九歲的俊美青年,身姿修長俊逸,眉目清淡漠然,态度卻非常客氣有禮,且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在下寂影。”他道,“爲了我家主上而來。”
墨王府一直以來從不接待外客,姬墨修的規矩嚴苛得很,而且行事作風與人不同,即便是召見大臣,他也都是在宮裏召見,從不在王府中接見任何人。
所以,管家下意識地皺眉之後,就要拒絕,卻聽一聲溫和的聲音傳來,“管家。”
管家轉頭,看向一身青衣的青華緩步走了過來。
“青華公子。”
整座王府裏,青華是唯一能貼身伺候王爺的人,他在王府裏的地位不言而喻。便是管家,也不得不對他客氣三分。
青華看着眼前的青年,“你是爲了鳳蒼的皇帝而來?”
寂影沉默地看他一眼,緩緩點頭。
“進來吧。”青華淡淡說道,轉身帶路。
“青華公子。”管家驚訝,“王爺若是生氣——”
這些年,王府裏可從來沒有過外人能踏入,除了那位鳳蒼的天子。
“不會的。”青華淡淡一笑,“管家不必擔心,就算王爺真的生氣,後果也有我自己來承擔。”
管家聞言,瞬間一靜。
寂影跟在青華的身後,徑自去了鳳栖居住的栖雲樓。
與姬墨修打了那一場,鳳栖雖然沒落下風,然而開啓封印之後的反噬卻很強,這兩天他已經能明顯感覺到内力有流失的迹象,并且四肢百骸也隐隐有一種無力之感,揮之不去。
打坐療傷雖有一些效果,但成效不是很明顯,對于封印所帶來的戕害,普通的運功療傷法所起到的作用實在是有限。
青華帶着青年到了栖雲樓的時候,鳳栖已經運功了一個周天,出了一身的汗,簡單地沐浴一番之後,正閑适地坐在庭院裏的梧桐樹下,自己設了一個棋局在下棋。
慵懶随意的姿态,半點也看不出帶傷在身。
“宸帝陛下。”青華溫和有禮地開口,“陛下可還安好?”
“朕安好。”鳳栖頭也不擡,手裏捏着一粒白子,專注地盯着棋盤,“與其在這裏關心朕,不如去看看你家主子,他的安好對你來說應該會更重要。”
青華聞言微默,須臾,側了側身道:“有個人想求見陛下,我把他帶來了,宸帝陛下應該認識他。”
寂影沉默地走上前,屈膝跪倒,“寂影拜見主上。”
鳳栖沒理。
修削的手指捏着白子,輕輕落于棋盤上一處,黑白縱橫的棋盤上,因爲這枚小小的棋子,局勢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呈獨霸之姿的黑子,以一種君臨天下的姿态将整個天下都握在了掌心,仿佛傲然自負地接受着八方枭雄的臣服膜拜。
然而轉瞬間,局勢驟變,黑子卻被強敵包圍,刹那間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青華靜靜看着棋盤,須臾,淡淡道:“黑子便是代表了陛下此時的處境?”
“自以爲是,跟你的主子一樣。”鳳栖漫然嗤了一聲,伸手推開棋盤,身體慵懶地倚在樹下,“此時勝券在握的人已經不是你家主子了,别太天真。”
青華臉色微變,抿了抿唇,須臾才緩緩道:“敢問陛下,皇上身上的毒應該怎樣解?”
“這件事你來問朕,不覺得問錯人了?”鳳栖挑眉,聲音悠然從容,“姬涼塵身上的毒既不是朕下的,朕也沒辦法替他解毒,所以你應該去問姬墨修。”
“但是陛下應該知道答案。”青華視線鎖在鳳栖的面上,執意想得到一個答案,“王爺已經關在書房兩天了,可見解毒的事情不簡單,或許……極有可能會危及到王爺自身安危,是不是?”
安危?
鳳栖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心忖,若隻是涉及到性命攸關,姬墨修或許根本不會這麽糾結爲難。
“還請陛下能透露一二。”
“你真想知道?”鳳栖擡眼,語氣帶着些許危險氣息,“不怕姬墨修扒了你的皮?”
青華一默,心裏頓時生出一種不怎麽好的預感。
稍稍沉默了片刻,他拱手道:“還請陛下告知。”
“既然如此,朕倒也不吝于透露兩句。”鳳栖伸手指了指一旁,“給朕倒杯茶。”
青華順着他指的方向走過去,從案幾上取了一個幹淨的茶盞,提起茶壺倒了杯暖茶,親手端着遞到了鳳栖的手上。
鳳栖掀開茶蓋,從容而優雅地輕啜了一口,這才漫不經心地擡眼看了看他,幽幽說道:“紅豆相思是一種比較浪漫的毒。”
比較浪漫的毒?
青華嘴角一抽,感覺這句話就像是玩笑。
毒就是毒,哪裏還有什麽浪漫之說?把人生生折磨緻死的時候,隻有殘酷兩個字可以形容。
“青華愚鈍,請陛下說的清楚一些。”
“這麽告訴你吧,你家主子曾經做過一件壞人姻緣的事情,所以現在被人故意報複了回來。”鳳栖淡淡說道,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卻帶着一種明顯看好戲似的幸災樂禍,“所以,有人在姬涼塵身上種下了相思紅豆,目的就是要讓姬墨修進退兩難。或者也可以說,是讓他也品嘗一下别人受過的苦楚。”
青華聞言,臉色頓時微變。
進退兩難?别人受過的苦楚?
鳳栖沒心思再與他打啞謎,直截了當地道:“相思紅豆沒有解藥,而且素來是用在女子身上的,所以想要解毒隻有一種辦法——找個男人,行魚水之歡。”
話音落下,青華瞬間呆滞。
便是跪在地上被當做空氣的寂影,也蓦地僵住。
相思紅豆是用在女子身上的毒,沒有解藥,唯一的解毒辦法是……找個男人?
行魚水之歡……
青華臉色青白交錯,神色驚恐地瞪着鳳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