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子,讓人看不透,卻能成功地引起别人強烈的好奇,以及一種迫切地想從他身上揭開所有秘密,探知他所有底細的欲望。
但是臨月也知道,這個世上,大概沒有人可以實現這個願望。
腰眼處毫無預兆地疼了一下,臨月蓦地回神,轉頭看了鳳栖一眼,皺眉,“你掐我做什麽?”
鳳栖沒好氣地道:“你的眼珠子快掉地上了。”
臨月嘴角一抽,腦門上刷刷降下了三條黑線。
鳳栖轉頭看向紅殇,“你先回去吧。”
紅殇點頭,舉步便往外走去,自始至終并未因臨月探索的眼神,而生出一點異樣的表情,隻是在鳳栖和臨月都沒有捕捉到的一瞬間裏,他垂下的眸心,蓦地閃過一道怔忡和哀傷的色澤。
擦肩而過之際,臨月眉眼微動,一縷似有若無的幽香沁入鼻尖,她訝異地轉身盯着紅殇的背影,這才發現,這個男子的頭發好長,一頭烏黑的墨發幾乎長及腳踝——一個年輕的男子,居然也會有這麽長的頭發?
臨月擡眼看去,他的發絲黑亮而柔順,頭頂除了一根随意挽着的紅色緞帶随着發絲輕垂在後面,并無其他多餘的頭冠,這麽長而濃密的頭發在步履走動之間,居然沒有一絲淩亂,襯着輕輕揚起的一抹火紅色袍角,呈現出一種無與倫比的瑰麗和凄美。
不知怎麽回事,此時臨月的腦海中突然莫名地蹦出了一句話——極緻的叛逆,溫順的絕望。
直到那一抹讓人失神的身影消失在殿外,臨月還一個勁地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眸心閃爍着若有所思的光芒,卻良久沒有說話。
“月兒。”鳳栖冷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臨月緩緩轉過頭看着他,蓦地翻了個白眼,“鳳栖,我已經說了我不是花癡。”
“你分明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了。”鳳栖聞言卻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聲,語氣酸酸的,顯而易見是在吃味。
臨月道:“我隻是覺得他很神秘,讓人有一種想一探究竟的欲望。”
頓了一下,她徐徐搖頭,“不過既然你跟他有了承諾,就算我有這般好奇,也不會真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完,也不知是爲了證明自己說的話,還是爲了安撫他小小吃味的不悅,臨月主動擡頭,在他唇上輕吻了一記,蜻蜓點水一般稍觸即離,然而剛要退開,後腦卻被按住,鳳栖雙唇強勢地堵了下來,帶着一點懲罰的意味,狠狠地攫住了她柔嫩的唇瓣。
臨月擡眼,漆黑的眸子定定地鎖着他近在咫尺的如畫眉眼,清淺讓人眷戀的男子氣息萦繞在鼻翼,似乎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臨月腦子裏小小地懵了一下,随即回過神來,擡手環上了鳳栖的脖頸,溫順地回應着他,但是回應的時間卻并不長,一口氣尚未用完,她的手就摸到了鳳栖的臉上,然後堅決強硬地推開他的頭,語氣淡淡地道:“行了,楚非墨還在呢,注意一點形象。”
鳳栖悶悶地道:“他還昏迷着。”
“你怎麽就确定他現在沒有意識?”臨月眉梢輕挑,“萬一他意識是清醒的呢?”
“那有什麽?誰家恩愛的夫妻不時常親吻一下?”鳳栖不以爲然地反駁,盯着她被吻得紅豔微腫的唇瓣,眼底慢慢流露出炙熱的光芒。
臨月嘴角一抽,退開身子,再度轉頭看向殿門的方向,語氣倒是恢複了平靜:“身帶異香的女子我聽說過,據說可以招來蝴蝶。這身帶異香的男子,大概天上地下也是絕無僅有的一個人吧?當真是稀奇得很。”
鳳栖挑眉,“你怎麽知道他是身帶異香?不能是香囊,或者花粉香味?”
男人用香囊是很正常的吧?
“紅殇這樣的人我雖不了解,但是給人的感覺與花粉絕對扯不上關系。”臨月輕笑,眸心透着睿智的神采,“至于香囊,也不可能,他身上的香味是從肌骨之中散發出來的,感官不是很靈敏的人,或許還不一定能聞到那一點若有所無的香味。”
“你放在他身上的關注似乎有點多了。”鳳栖拉着她走至裏面屏風出,強制性地将她安置屏風旁的軟榻上,“還有一個時辰,你小憩一會兒,我在這裏守着你。”
臨月微默,随即道:“你昨晚不是也一夜沒睡?”
“我跟你又不一樣,有孕的人是我嗎?”鳳栖睨她一眼,“睡覺。”
臨月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也不困。”
“……”鳳栖沉默地看着她。
“鳳栖,坐下。”臨月拍拍自己身邊,“我們聊一下。”
鳳栖見她顯然并無休息的打算,而且精神似乎還不錯,便也不再勉強,順從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并且半躺了下來,順勢将她拉在自己的懷裏,“聊什麽?”
“那個紅殇……”
臨月剛開口,鳳栖已經眉頭一皺,“你對他就這麽感興趣?”
“你還能不能聊天了?”臨月一掌拍向她的胸膛,語氣瞬間怒了,“要不要拿家法來伺候你?”
鳳栖嘴角一抽,瞬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臨月撇了撇嘴角,悶悶地道:“我隻是想問你,紅殇既然從不出現在世人眼前,那麽他此番是回去淩霄閣繼續閉關修習?鳳凰山離此遙遙路程,他不會被人發現?”
“他自有辦法不讓人發現。”鳳栖歎了口氣,感覺真是要敗給她了,“從今天開始,紅殇這個人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之中,這次救楚非墨隻是一個插曲,今天之後,你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把他忘了。”
臨月聞言,瞬間沉默了一下。
“鳳栖。”片刻之後,她才淡淡開口,并且緩緩伸出魔爪,狠狠地掐住了他清俊白玉般的臉,“我再最後強調一遍,我不是花癡,不是花癡,不是花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