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雲绯聊了半夜,早上起來的時候,臨月的心情已經恢複了最佳狀态,洗漱之後,與雲绯一起用了早膳,然後臨月鬥志昂然地決定主動出擊——以她對鳳栖的了解,昨晚上既然沒來,那麽他是真的有意在躲着她,若她不主動找去,隻怕三日之内,别指望鳳栖踏進鸾鳳宮。
楚非墨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臨月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從鳳栖的态度上看來隻怕不容樂觀,所以她沒有太多的時間與鳳栖僵持。
“祝你成功。”雲绯輕笑着給她鼓勵。
臨月同樣回以輕笑,“不成功,便成仁。”
兩人一起離開了鸾鳳宮,身邊帶着宮瀾——自從上次蓮園遇刺之後,爲了安鳳栖的心,也爲了不讓宮瀾擔憂,臨月已經很久沒有真正踏出鸾鳳宮了。
此次出來,身邊有九公主雲绯在,宮瀾心裏也放松不少。
這位九公主的本事對于宮瀾來說,是深不可測的,就像初次見到臨月時,看起來不過一個尋常女子,隻是容貌出色了些,但是相處得時間長了,才能感覺到她們身上的氣息是那麽相似——都是一種讓人無法估測到真正實力的高深,有她們在的地方,好像怎樣兇險的事情,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這幾天鳳栖時常待在禦書房批閱奏折,所以臨月直奔禦書房而去,她雖然身體強健,且身懷武功,倒不至于勞累,但是挺着個大肚子,走了這麽遠的路,難免讓宮瀾擔心,勸她坐鳳辇出行,臨月卻沒同意。
且不說走路更能引起鳳栖的擔心和憐惜,就是這已經七個多月的身子,也是多走路爲好,以後生的時候才不至于多受罪——來自現代的臨月,在這方面自然懂得要比宮瀾多一些。
但是臨月完全沒有料到,此時鳳栖卻根本不在禦書房。
在禦書房撲了個空,臨月看着空無一人的禦案後面,還有禦案上時常堆積如山的奏折,此時也全部不翼而飛,臨月嘴角輕輕一抽,淡淡道:“雲绯,你說的對,男人得治,否則他就渾然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宮瀾愕然,眼觀鼻鼻觀心,隻當沒有聽到臨月的狠話。
雲绯抿唇輕笑,“那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臨月冷笑,“自然是繼續找,這裏的奏折搬空了,他此時一定在勤政殿,本宮既然來了,哪能那麽輕易打退堂鼓?”
雲绯點頭。
于是三人閑庭信步一般,慢慢悠悠地從禦書房一路逛到了勤政殿。
一路走來,太監、宮女,甚至是巡邏的禁衛軍,紛紛跪下行禮,無一人試圖阻攔,連大内禁衛軍也知道皇後在宮裏的地位,況且現下她又懷有皇嗣,誰敢不知死活地在這個時候觸怒她?
暢通無阻地走到勤政殿宮門外,臨月擡眼看着如沉默的影子一樣守在門外的木熙,淡淡道:“木大人,煩請通禀一下皇上,就說妾身求見。”
妾身兩個字,隐含淡淡的諷刺。
木熙表情很平靜,似乎并未聽出她話裏的譏诮,面無表情地道:“勤政殿乃朝政重地,後宮女子不得入内,還請皇後娘娘恕罪。且皇上此時正在召見六部大臣,屬下也不敢打擾。”
雲绯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面上沒有顯露出一點情緒,倒是宮瀾,聞言卻顯然驚訝了一下,朝政重地?
早在封後大典還沒舉行之前,臨月就來過勤政殿了,成爲皇後之後,雖然沒特意經常來此,但也從未聽說,後宮女子不得入内啊——哦不,以前的确是有這個規矩,但是自從皇上和皇後成親之後,這個規矩早被皇上親手打破過無數次了。
而且,皇上此時的後宮裏僅有皇後一人——這明顯是在針對皇後?
宮瀾心裏一驚,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皇上和皇後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然的話,昨晚皇上怎麽沒回鸾鳳宮?
皇上召見六部大臣的時候,也從未聽說過,他身邊的大内第一高手木熙,居然連禀報一聲都不敢。
心裏這般想着,宮瀾忍不住擔憂地看向臨月,卻見這位皇後娘娘漫不經心地垂眼,擡手撩了撩垂落在肩膀前的發絲,須臾,又漫不經心地輕擡了眼皮,平靜地看着木熙,淡淡一笑,“既然規矩如此,本宮就不讓木大人爲難了。”
木熙沉默。
宮瀾訝異地看着臨月,沒發怒?
雲绯眸光悠然地看着眼前緊閉的宮門,心裏暗暗想着,是不是需要讓逍遙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以避免皇帝陛下的遷怒?
“請木大人在皇上閑下來的時候轉告他一聲,休書本宮已經寫好了,鸾鳳宮裏搓闆也備好了,别說本宮不講情面,本宮仁慈得很,給他自己選擇的機會。”臨月的聲音悅耳好聽,帶着一絲清冷,一絲慵懶,不疾不徐地說出口的一字一句,讓宮瀾的眼睛慢慢睜大,“午時之前本宮若是看不到他的人,那麽,以後本宮就如他所願,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鳳氏皇族第一個子嗣,也無法避免地将流落在外,還請他不要遷怒才好。”
說完,看也不看木熙的表情,徑自轉身離去。
雲绯嘴角笑意清淺,安靜地轉身随着臨月一道離開。
呆滞地聽着臨月說完,看着她潇灑轉身,素來沉穩不驚的宮瀾此時表情沉默而僵硬,她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偷偷觑了一眼木熙大人萬年不變的面無表情臉,一語不發地轉身,跟上了臨月。
心裏忍不住想着,皇上若要遷怒,她一定是死的最慘的一個。
但是,心裏怎麽會有很爽很刺激的感覺呢?
休書,搓闆,皇嗣流落在外……
皇後好威武,宮瀾也終于知道,這位九公主讓她去浣衣局拿搓闆,所爲何用了——居然是特意爲皇上備下的?
北炎這位九公主,不會是跟皇上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