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受了傷,養傷三日,禁衛軍由副統領暫時負責。”鳳栖站起身,看着禦案上被雲聽雨篩選出來的奏折,沉默了片刻,語氣清冷道:“除了保護皇後之外,這幾日宮裏暗中也要戒嚴,朕等着魚兒自己送上鈎來。”
說完,鳳栖道:“雲聽風先委屈一下,暫且不必離開了。”
雲聽雨聞言,瞬間就明白了鳳栖的意思,主子這是要利用他的大哥,讓肖雪寒主動上門。
“明知山有虎,他還會向虎山行嗎?”
“朕曾經行走江湖,對肖雪寒人也算有些了解。”鳳栖淡語,唇瓣勾起冷峭的弧度,“此人爲人冷酷,對自己不在意的人,那是死在眼前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可一旦讓他擱在心上了,那就是甯願死,也不會讓别人動上分毫。”
所以,即便明知雲聽風被困在宮裏并無多少危險,隻是爲了引他上鈎而已,肖雪寒還是會選擇自投羅網。
他的驕傲不允許别人替他受過,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在意的人。
雲聽雨微默。
所以,肖雪寒對大哥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心思了吧?
但是大哥……雲聽雨想到這裏,忍不住又想歎氣了,明知不該,可不知怎麽回事,對肖雪寒那個人,他莫名地就抱着一種憐憫的心态。
大概是因爲今日剛明白了雲聽風的無情,知道那個男人以後大概會有無數的坎坷要面對——當然,感情上的荊棘之路難行,也要看他能不能在主子手裏活下來。
不過對于肖雪寒的生死,雲聽雨倒是并不怎麽在意的,反正他家大哥對那個人還沒在意到會爲他難過的地步,死了也就死了,誰讓他在接近大哥的同時,竟然敢對鳳蒼的皇後不利?
自己找死,怪不了任何人。
雲聽雨回府的時候,順道帶走了鳳栖沒有看完的折子,而風無痕,則是領了命,全權負責布置接下來的計劃。
守株待兔。
鳳栖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管是誰,要跟他玩貓戲老鼠的遊戲,他都并沒有多大興趣奉陪,更何況,這個遊戲直接冒犯了臨月,觸犯了他的逆鱗。
所有企圖對臨月不利的人,至今還沒有一個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你軟禁了雲聽風?”臨月有些訝異,“那個雲家長子可不是個溫順乖巧的人,你想軟禁就軟禁了?”
雲聽風,那個人性子可比臨月還要叛逆嚣張,肆無忌憚,怎麽會乖乖地任由鳳栖軟禁在宮裏?
“願不願意,都由不得他。”鳳栖在臨月身邊坐下,淡淡道,“以他一人,換雲府的安甯,這筆生意很劃算。”
雲府?
臨月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件事跟雲府有什麽關系?”
“肖雪寒派人刺殺皇後,罪責當誅,雲聽風與肖雪寒往來已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朕當真追究起來,與刺殺皇後的逆賊扯上了關系,朕完全可以把他當做是逆賊的同夥。”鳳栖語氣漠然無情,字字句句皆是叫人無法反駁的金口玉律,“況且,肖雪寒還是大周之人,朕若是治雲聽風一個通敵叛國之罪,他有狡辯的餘地嗎?”
沒有。
臨月知道,自古以來,通敵叛國就是可以抄家滅族的大罪,雲聽風就算沒做任何事情,隻憑他與肖雪寒的密切往來,就足夠被治罪。
而一旦這個借口被用上了,那麽雲府同樣可以被牽連其中。
所以,雲聽風縱然如何放肆,也絕對不會蠢到讓雲府陷入這場無妄之災當中——當然,以雲聽風的聰明,他心裏同樣很清楚,鳳栖不可能真的以此借口對雲府下手。
可即便知道,他也不能冒險,所以必須配合鳳栖的計劃。
臨月靜了片刻,才道:“爲什麽一定要用雲聽風爲餌?區區一個肖雪寒,鳳閣想抓到他應該并不難。”
“不難,但是也不會太容易。”鳳栖淡笑,“肖雪寒是歸元殿殿主,武功之高,應該可以與逍遙一較高下,鳳閣的暗衛要想抓到他,并非做不到,但必定會折損一些人。朕既然有更好的方法,爲什麽還要讓暗衛做無意義的損耗?”
臨月聞言,贊同地點頭。
說的也沒錯,雖然暗衛命不值錢,卻也是花費無數心血培養出來的,能不折損,當然還是不折損的好。
“抓到了肖雪寒,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先去衛閣刑堂走一趟,褪去幾層皮再說。”鳳栖語氣冷峭,聲音裏能清晰聽出幾分冷酷無情的意味,“他雖然不是真正的主謀,但既然選擇聽命行事,便理所當然該爲此事付出些許代價。”
此言一出,臨月勾唇輕笑。
誰說這個男人性子已經變得柔然溫和的?那也要因人而異。
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他的骨子裏永遠都是冷酷無情的,就算是溫和寬容,那也是因爲面對着值得他溫和寬容的人。
肖雪寒此次犯到了他的手上,隻怕會深刻地體會一次什麽叫做地獄死神的酷刑,不過,臨月可一點兒都不同情他。
若非自己武功不錯,身體也健壯,經過蓮園那一襲擊,焉能沒有危險?而且被人當成老鼠一般戲弄的人是她,若是此時姬墨修出現在她眼前,她都絲毫不介意将他淩遲剝皮了,還談何同情?
懶懶地倚在軟榻上,臨月手裏捧着一杯溫水,安靜地垂眼沉思。
鳳栖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杯子,手指觸及到杯身的溫度,淡淡皺眉,“涼了。”
“嗯。”臨月把杯子給他,若有所思地道,“雲聽風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麽特别的反應?”
特别的反應?
鳳栖挑眉:“你指的是什麽?”
“曾經有人說過一句話,說同性之間才是真愛……”臨月漫不經心地擡眼,瞥見鳳栖蓦然呆了一下,随即迅速黑下來的表情,不懷好意地笑了,“鳳栖,對這個問題,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