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很清楚,因他曾經深受過忘恩負義之人的毒害,以至于家破人亡,背負十年滔天仇恨——因此,戰逍遙此生絕不可能讓自己也成爲那樣的人,所以這輩子已經注定,戰逍遙斷無背叛鳳栖的可能。
而雲绯,對忘恩負義的人也早已深惡痛絕,此生也絕對不可能要求戰逍遙做出叛主之事。因此,在她跟戰逍遙重逢,并且定下了終身之後,已經注定了以後少不了要與鳳蒼的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打交道。
雲绯其實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是爲了逍遙,她也會說服自己去做一些自己并不願意的事情——比如說,放下身段去哄一個被皇帝寵壞了的皇後。
而且這位皇後現在還懷着身孕,脾氣肯定不會有多好,說不定對她會有諸多刁難,并且嬌貴異常,動辄這兒疼那兒不舒服的……
走進鸾鳳宮之前,雲绯真的在心裏告訴自己,不管這位皇後有多難伺候,她都有足夠的耐心陪她耗下去……但是此時她才發現,她之前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
她也終于明白了,一個男人——并且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本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有三千佳麗的皇帝陛下,爲何竟心甘情願做到了弱水三千,卻隻取一瓢飲。
他如此肆無忌憚地寵着這個女子,給她最風光的封後大典,給她等同于皇帝的攝政大權,陪她在鳳凰山下搭建擂台,舉辦比武選夫的盛典,讓全天下的人都見識到了她的風采,知道了這個女子是多麽奪目耀眼。
爲了她被冒犯一事,皇帝毫不手軟地揮兵滅了青瀾、東華兩國,他在全天下面前宣告,他的皇後就是他的逆鱗,觸之者死。
而雲绯現在才終于明白,眼前這位皇後娘娘,的确當得這樣天下無雙的寵愛。
輕輕歎了一口氣,她嘴角勾起了笑容,“原本我以爲自己需要委曲求全,現在看來,這趟進宮其實應該算是我的幸運。”
臨月挑眉,“怎麽說?”
“皇後娘娘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子。”雲绯坦言,“若真能與皇後娘娘成爲朋友,對于雲绯來說,比得到一座寶藏更珍貴。朋友這兩個字,是雲绯生命裏從未有過的,比較陌生的一種關系。此番從皇後娘娘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雲绯覺得,便是陌生,也同樣能讓人充滿期待與驚喜。”
雲绯看人的眼光精準,她甚至無需臨月特意去做什麽,隻言片語的交談之中,便能知道這個女子是個怎樣性情的人,同樣擁有着讓人敬佩的膽識和氣度——放眼天下,如臨月這般有着女子之細膩,卻比男子更氣度非凡,肆意飛揚的女子,當真是鳳毛麟角。
她光風霁月,不屑于算計,言辭之間沒有絲毫高高在上的驕矜自得,當她口中說出朋友兩個字時,她的态度,她的眼神,她周身的氣息流露,已無形中将自己與她放在了一個平等的位置。
雲绯沒有讀心術,但是她的五感異常敏銳,所以她知道,這位皇後娘娘值得她用心相交,值得她以命相護。
從座位上站起身,雲绯優雅地欠身,言辭雖然依舊平靜,卻真真切切帶上了自己的真心,“雲绯多謝皇後娘娘,即日起,雲绯就跟着娘娘混了,以後有任何事情,還請皇後娘娘能罩着雲绯和逍遙,莫讓他在皇帝陛下手裏吃太多苦頭。”
臨月見狀,微微一笑,也徐徐站起了身,走到雲绯面前,眉眼溫和地笑看着她,“不得不說,雖然鳳栖很多時候不怎麽靠譜,但是他識人的眼光卻委實是不錯的,給本宮送來了你這麽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本宮同樣應該覺得慶幸。”
雲绯揚眉,“價值連城?”
“對,就是價值連城。”臨月點頭輕笑,“原諒我詞彙有限,但是相信我,這是我活了二十年以來,給過人最高的評價了。”
雲绯聞言,眸心閃過一道晶亮的光芒,嘴角的笑意像是冰雪消融,帶着驚心動魄的美感,“嗯,我相信。”
臨月笑着張開雙臂,“如果我想擁抱你一下,你會覺得我矯情嗎?”
“當然不會。”雲绯搖頭,并且主動走到了臨月面前,兩人如君子之交一樣輕輕抱了一下,随即便分開,臨月搖頭失笑,“我一直以爲,像我這樣的脾氣很難交到真心的朋友,因爲太弱的我看不上,而世上真正如我這般強大的女子,有幾個?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你這麽一顆閃閃發亮的珍珠,被鳳栖發掘出來了。”
雲绯聞言,隻是抿唇淺笑。
對于對方真心的誇贊,她應該安靜地受下,刻意的謙遜不是她們的風格。
“放心,你要把戰逍遙寵到天下皆知,我絕對助你一臂之力。”臨月說着,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又加深了幾分,“本宮是天下唯一一個讓皇上寵到曠古絕今的女子,而你,可以做第一個把自己夫君寵到人神共憤的妻子,這個想法簡直太妙了,哈哈哈……”
雲绯聞言,安靜地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還真的不錯。
她曾經花了好幾年時間在想,如果今生還能與逍遙重逢,她要用什麽樣的方法去彌補他心口上的創傷……
寵到人神共憤麽……
她忍不住笑了笑,似乎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
拿着點心回來的宮瀾,剛走進門就聽到她家皇後娘娘笑得格外開懷的聲音,不由奇怪地看了她們一眼,北炎的九公主殿下一臉若有所思的笑容,不知道正在思考什麽,臨月面上則是真心的愉悅——
自從皇後懷孕以來,宮瀾倒是很久沒見她這麽開心過了,雖然平時也不見得有多不高興,但是大多時候,臨月其實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除了在皇帝面上偶爾會露出女兒家的嬌态。
這位來自北炎的九公主,看來很得皇後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