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绯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戰逍遙把她抱起來放在書房裏間的一個軟榻上,見她半睜開眼,低聲解釋道:“你先睡一會兒,天黑的時候我叫你。”
雲绯平靜地道:“你是讓我先養精蓄銳,等你晚上侍寝?”
戰逍遙默了一下,随即俊臉微紅地點頭:“嗯。”
“那好吧,你先去忙,我接着睡。”
于是戰逍遙在把她安置好之後,回到了書案前,看賬本的時候,心裏已經默默地轉着無數的心思,準備了好幾種侍寝的姿勢,可惜腦子裏的想法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外面掌櫃的就來禀報了一件要事。
“當家的。”
戰逍遙皺眉,看了一眼還在安靜地睡着的雲绯,起身去開了門。
“什麽事?”
“督察院禦史不知何故突然登門造訪,說是要見見當家的。”
督察院禦史?
戰逍遙皺眉,“你應付不了?”
“不是屬下應付不了,而是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掌櫃的表情似乎有些異樣,低眉垂眼地解釋,“他帶着府衛,擡着幾個箱子,說要在票号存銀子,但是不相信屬下的信譽,必須當家的給他開銀票。嗯,他還說,如果那幾箱銀子能買到當家的手裏那隻玉镯當信物,他就不需要銀票了。”
這完完全全是沖着當家的來的,他怎麽應付?
首先,他還不知道督察院禦史突然間找上門的目的是什麽,在弄清楚前因後果之前,他敢貿然把人給得罪了嗎?況且,人家那位禦史大人也說了,他确定當家的此時就待在票号裏,在父母官召見的時候如果抗命不見,就是對父母官不敬,是可以被治罪的。
所以啊,掌櫃的隻能來請當家的出去應付了。
戰逍遙表情明顯有些不好看,聞言也隻是淡淡道:“知道了,等一下我出去見見。”
“是。”
合上門,戰逍遙走到裏間,看着已經半睜開眼的雲绯,“我出去看一下,很快就回來,你再睡一會兒?”
“給你一盞茶時間。”雲绯閉上眼,語氣平靜得很,“一盞茶之後我見不到人,以後也不必見了。”
戰逍遙默默颔首,“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書房。
下了樓,走到票号大堂裏,果然看到一個穿着深青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在十幾個府衛威風凜凜的簇擁下,大馬金刀地站在大堂中間,大堂的地上還擺放着幾隻箱子。
戰逍遙走過來,淡淡道:“督察院禦史?”
那中年男人聽到說話的聲音,順勢轉身,看到戰逍遙的時候,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逝,面上的表情雖帶着爲官者多年的威壓與不露聲色,卻仍然能窺到幾分狀似滿意的神色。
“閣下是這裏的當家?”
戰逍遙負手立于堂前,語氣淡然道:“正是在下。”
“閣下如何稱呼?”
聽到這句話,戰逍遙瞥了他一眼,“禦史大人是來存銀子的?”
中年男人臉色有些薄怒,“閣下可以先回答本官的問題。”
“禦史大人如果是來存銀子的,直接讓掌櫃的開票即可,如果不是,還請禦史大人告知來意。”戰逍遙無視他的怒意,表情從容,淡定不驚,“在下不經常來此處,是以日後辦理任何事宜,大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在下。大人若信得過在下的票号,自然可以找掌櫃的辦理,若信不過,可以另找别家票号。”
中年男子道:“若本官要找的是你呢?”
戰逍遙眉頭輕揚,“禦史大人何出此言?大人認識在下?”
“以前不認識,現在不是已經認識了?”中年男子微微揚起下巴,一臉倨傲,“本官想知道閣下的名字。”
“在下常年行走江湖,名字不過一個稱号,大人知道與否,無甚用處。”戰逍遙說完,平靜地道:“如果大人沒有别的事,在下還有賬目要核對,就不奉陪了。”
語畢,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中年男人冷冷怒吼了一聲,臉色鐵青,“陸某爲官這麽多年,還從沒有人敢如此怠慢本官,你一個小小的商人,是不是太狂妄了?你以爲這帝都就你一家票号?若本官要封了此處,明日就能讓你無法開張,你信不信?!”
戰逍遙轉頭,沉默地看着他,雖沒有說話,然而不知怎麽回事,那般鎮定卻幽深的眼神就這樣鎖在中年男子的身上,竟詭異地讓這個浸淫官場十幾年的禦史,也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絲絲縷縷的不安盤旋在心頭,如藤蔓一般錯亂纏繞,揮之不去。
“你……”
“禦史大人大概是在說笑。”半晌,戰逍遙或許是看膩了對方那張青白交加的面容,緩緩斂眸,視線落在那一個個箱子上,漫然的語氣聽起來似乎還帶着幾分随和,“這些箱子裏裝的應該不是銀子吧?督察院禦史雖然是個不小的官,可若是隻按照朝廷給的俸祿來說,大人就是一輩子不吃不喝也不可能攢下這幾大箱的銀子,所以這裏面應該不是銀子。”
中年男人一震。
對方語氣雖然随和,但是已經是個人精的陸大人,怎麽會聽不出來其中隐含的警告?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說,如果這些箱子裏裝的是銀子,那就是不義之财嗎?
爲官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年輕男子應該不是個一般人,至少絕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他的話聽起來顯然有些危險。
但是,若就這麽放棄這難得的機會,他顯然又不甘心。
“如果本官這箱子裏,裝的就是銀子呢?”他壓下心裏的情緒,帶着幾分壓迫性的眸光看向戰逍遙,不等他開口,就徑自道:“可夠買你手裏那隻芙蓉王玉镯,給小女當定情信物?”
此言一出,大堂裏的掌櫃和侯在一旁的夥計都有呆了一下。
原來……這位官老爺看上了他們家當家的,想給自己招個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