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軍營,卻被告知大将軍已經離開皇城北郊,但是去了哪裏,大将軍走得匆忙,并未留下什麽交代。
影衛愣了一瞬,随即回宮召集其他影衛,讓所有人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内查出伏大将軍的去處。
“公子,伏大将軍來了。”
容色絕美卻淡漠的年輕公子從一堆賬目中擡起頭,淡淡道:“偏廳奉茶。”
“是。”
随着侍從進入偏廳,伏滄打量着周遭,并未嗅到什麽危險的氣息,他心神略松,看向一旁招待的侍從,“你家公子,是何方人士?”
“小人不知。”侍從淡淡回答,“将軍有什麽話,還是問我家公子吧。”
伏滄皺眉,心裏卻并無多少意外。
即便是商人,然而大家族裏的規矩也不比貴族世家溫厚,一個小小的侍從能做到絲毫不洩口風,他背後的主子,定然非尋常人。
伏滄端着茶盞坐在椅子裏,耐着性子等候。他身邊帶來的護衛都留在廳外,此行隻要不是與戰逍遙有關,應該并無多少危險。
“伏大将軍,久等了。”一個悅耳卻淡漠的聲音響起,伏滄蓦地擡頭,看見一襲素白衣衫的年輕公子緩緩走進了廳裏,絕世清麗的容顔,十年不變的冷漠平靜,沒有一點感情色彩的眸心……
伏滄心裏一震,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刷地站起了身,“九公主殿下?”
雖然穿着男裝,然而這張年輕如十八九歲的臉,清冷如天山冰雪的容色,周身散發出的清冷出塵之氣……除了皇族九公主,還會有誰?
他轉頭看向一旁垂眉低眼的侍從,心裏忍不住泛起了疑惑。
九公主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此處,果然是戰逍遙的勢力所在?
“伏大将軍請坐。”雲绯淡淡看了他一眼,“離開了城樓之後,我就已經不是皇族九公主了,将軍不必拘束。”
伏滄聞言,臉色微微一僵。
把一個柔弱的公主綁上城樓,風吹日曬了三日,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本就是殘忍的事情,況且下命令的人,還是她的皇兄。
她心裏有怨很正常。
然而,在無數的弓箭手嚴密看守之下,她卻能成功走脫,這件事上雲睿判斷得沒有錯,戰逍遙對這位公主的确還有一點感情的,否則也不必冒着那麽大的風險将她救了下去。
“主上隻是一時沖動,這些日子一直憂心着九公主殿下的安危。”伏滄開口道,“當日是戰逍遙救了公主殿下?”
雲绯聞言,安靜地看着他半晌,須臾,嘴角輕輕上挑了一下,笑意有些幽深難測。
看見她突然間的笑容,伏滄無法避免地怔了一下,是失神,也是不安。
九公主容色本就生得極美,十年前就被稱爲北炎第一美人,十年過去,她看起來依舊是十八九歲的模樣,雖不複曾經的天真爛漫,但眉宇間多出的一份沉靜,卻讓她更添幾分脫俗絕塵的氣質。
十年來未曾開口笑過,此事乍然一笑,卻仿佛冰雪消融,讓人無法不感到驚豔。
十年未曾笑過,此時這個笑容,也同樣讓人無法不多想。
“伏滄,你弄錯了兩件事。”雲绯淡淡開口,徐步走到前面的主座上,端起侍從給她倒的茶水,緩緩輕抿了一口,須臾才擡頭看向伏滄,“第一,雲睿此時擔心的是他的江山社稷,心裏或許已經開始悔恨他曾經的愚昧無知,但是不管怎樣,他絕不會還有多餘的心力來擔心我的安危。”
伏滄臉色微變,“公主殿下此言差——”
“就算他想到了我,也絕不可能是因爲擔心。”雲绯漫不經心地截斷了他的話,語氣始終波瀾不驚,“第二,那日救我的人并不是戰逍遙。”
“不是?”伏滄一愣,随即疑惑地皺起了眉,“那麽救下公主的人是誰?”
這句話問出口,他心裏卻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
如果救下她的人不是戰逍遙……
“這個問題,你暫時不必知道。”雲绯眸光沉靜地看着他,“伏滄,這十年來,午夜夢回之間,你有過絲毫的愧疚和不安嗎?”
伏滄臉色一白,刷地站起身,“公主殿下!”
“如果不是年齡上相仿,其實南宮昊完全可以當得你的師父了吧?”雲绯對他的失态視若未見,徑自輕笑,“你能成爲北炎第一武将,敢說不是南宮昊的功勞?如果十年前你不是經常出入南宮府,不是南宮昊毫不藏私地提點于你,你覺得你有資格成爲北炎第一将軍?”
伏滄握緊了雙拳,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卻無法反駁一句。
“忘恩負義,恩将仇報。”雲绯目光平靜地看着他,眼底的色澤卻冷得懾人,“你把這兩個詞诠釋得淋漓盡緻,實在讓人不得不佩服你的無恥。伏滄,也虧得你不是女人,否則與雲睿倒是天生般配的一對。”
伏滄咬牙,臉色青白,眼底無法抑制地浮現難堪與憤怒。
“不過,即便不能做成夫妻,你與雲睿也可以算是一對同富貴共患難的知己了。”雲绯以茶蓋輕觸着茶盞邊緣,一番毫不留情的嘲諷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卻平靜優雅如斯,仿佛當真是與一個友人在品茶論劍一般,從容而自在。
“公主殿下。”伏滄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裏的情緒,“臣今日來,是爲了戰馬一事,公主既然是這裏的主子,那麽臣是否可以當做是,九公主手裏掌握着足夠的戰馬?北炎此時的局勢已岌岌可危,九公主是皇族中人,不應該爲了十年前的往事而視江山社稷于不顧,臣希望公主殿下從江山社稷的大局考慮。”
“江山社稷的大局……”雲绯笑了笑,笑容卻絲毫未達眼底,“我一個柔弱的女子,哪裏會考慮那麽多?也正是因爲我是女子,才能在雲睿即位之後得以安然地活下來。否則,今日這皇族之中,隻怕隻有雲睿一個人姓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