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征詢一下攝政王陳若水的意思都沒有。
大臣們此時不知道,是他們的皇帝陛下故意在他國君王面前打攝政王的臉,還是這北炎的皇帝陛下壓根就沒把他們的攝政王放在眼裏,總之,就像心有靈犀一樣,不約而同地把本該擁有發言之權的攝政王,忽視了那叫一個徹底。
陳若水的臉色有多難看,不用想也知道。
“朕此番前來,剛好聽聞穆皇于日前選了幾個秀女,朕沒來得及參見穆皇的封妃大典,深覺遺憾,倉促之間也隻來得及備了件禮物,聊表朕的心意。”
說完,命跟來的随從呈上了從珠寶樓裏選來的飾品。
一個精緻而名貴的墨玉匣子,裏面裝的是什麽,暫且不知道,但隻是看那匣子,也知道裏面裝的絕非凡品。
陳楚禮貌地笑了笑,“朕的确是選了幾個秀女,也各自冊封了品級,卻并沒有舉行封妃大典,雲帝陛下太客氣了。”
說話間,雲睿的随從已經打開了那個墨玉匣子,亮給了陳楚和大臣們看了一下,随即一陣驚豔贊歎的聲音紛紛響起——
“黑色的寶石墜子?”
“如果我沒看錯,似乎是頂級名貴的貓眼石。”
“這樣的一條墜子至少也得幾萬兩銀子吧?”
“要看在什麽地方買的,如果是紅樓那樣的地方,隻怕根本不是用銀子計價的。”
紅樓是南秦帝都最大最有名的一家珠寶樓,是達官貴人家的夫人和小姐最愛流連的地方,裏面的珠寶每一次都是珍品,頂級飾品更是直接以黃金計價。
“這……”陳楚雖然還是個少年,但皇室中人就沒幾個不識貨的,他看着匣子裏這條一看即知價值連城的吊墜,不由懵了一下。
雖然雲睿自己說了是爲了結盟一事而來,但陳楚心裏其實是不大相信的,但是不管真相是什麽,雲睿絕不可能是爲了他的封妃大典而來,之所以趕上了,不過是巧合而已。
就算基于禮儀,他也完全不必選如此貴重的賀禮。
當然,貴重與否其實也并不要緊,對于一個皇帝來說,能用銀子買到的東西都算不得貴。
隻是,他怎麽覺得這完全不像是送給皇帝的賀禮,根本就是送給皇帝妃子的首飾吧?
一個國家的皇帝,送給别國君王妃子這麽精緻名貴的禮物,陳楚不知道雲睿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也想不通他想幹什麽,但是他心裏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不出來這種怪異感從何而來,卻總也揮之不去。
“時間上比較倉促,朕讓手下随便準備一下拿得出手的就行,卻沒料到,手下辦事如此不牢靠。”雲睿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選的賀禮有點不妥,淡淡解釋了一下,“既然是女子家的飾物,自然該由穆皇送出去才是,現在這件賀禮就歸穆皇做主了。”
陳楚聞言,視線落在匣子裏,那條黑色顯得神秘而高貴的墜子,讓人有着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即便他這個男子,看着都忍不住覺得心動——
這條墜子若是他先看到,說不定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來,待以後有了心儀的女孩,就可以歡喜地送出去。
但是現在,他心裏卻忍不住有些犯了難。
這條墜子,該送給誰?
如此高貴且充滿神秘氣質的吊墜,他腦子裏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葉玲珑——當然不是葉家的玲珑,而是假扮成葉玲珑的那個女子。
陳楚有些郁悶,因爲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那個讓他生出安心感的女子真正的名字。
這條吊墜無疑與她非常般配,脾性相投,符合她的氣質,但是今天這麽多朝臣皆在,他們都知道他這個皇帝不喜歡葉玲珑,甚至故意疏遠爲難她,若是現在他突然把這麽名貴的東西送給她,大臣們會不會覺得奇怪,繼而引來他們的懷疑?
但是,若送給其他三個女孩子……
陳楚有點小小的糾結,心裏冒出些許不高興的情緒,那三個女孩子太小了,根本駕馭不了這條神秘高貴的墜子。
那怎麽辦?
心念急速轉了幾轉,最後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懷疑就懷疑吧,反正皇帝的心思本來就難測,表面上的喜歡也不一定就是真喜歡,原本的讨厭也可以在争鋒相對之中,慢慢轉化爲不讨厭。
反正這條墜子除了她,其他人誰也配不上。
這般一想,他頓時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轉過頭吩咐道:“請葉姑娘過來一趟。”
辛海一愣。
殿上的大臣們也同時驚愕了一下。
請葉姑娘過來?
“還愣着發傻做什麽?”陳楚皺眉,“朕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辛海這才反應過來,忙不疊躬身領命,“奴才遵旨。”
應完,就恭敬地退下了。
“葉姑娘是葉丞相家的孫女。”
似乎擔心雲睿不明白爲什麽皇帝的女人要叫姑娘,而不是某某封号,陳楚主動開口解釋了一下,“朕選秀才沒幾天,在進宮的四個女孩子中,其他三個都還小,可以當做妹妹看待,唯有葉姑娘能讓朕覺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所以朕這幾天一直在考慮,應該給葉姑娘一個什麽樣的封号。”
這是在解釋,爲什麽那個葉姑娘還沒有冊封的原因?
雲睿點頭,“這是穆皇自己的家事。”
意思就是說,這是你家的事情,跟朕無關?
好吧,也的确與他無關,不過雲睿當然不知道,陳楚并不是在跟他解釋,而是給大臣們一個說法——或者說,他是在解釋自己自己前後不一緻的行爲而已。
果然,群臣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很多人瞬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皇上一直沒冊封葉玲珑的原因,是還沒想好該給她一個什麽封号?
而位置緊靠着攝政王的葉丞相,聞此言,面上表情似乎溫和了些許,但是也并沒有看出太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