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聞言,看着臨月的眼裏漸漸凝聚了寒芒,唇邊卻勾起一抹妖媚至極的微笑,“淩公子可真是個聰明的人呢,小女子真是越看越喜歡。”
臨月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被識破了,她居然還能如此鎮定?
這份自若不懼的心性倒是不錯,或者也是有恃無恐,所以才絲毫也不驚慌。
慢慢抽回了被診脈的手腕,白姑娘看了沒看楚非墨,站起身,輕移蓮步,慢慢貼近臨月身側,素手輕擡,動作輕佻地想勾起臨月的下巴,臨月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的舉動,腳下從容地後退了一步,便避開了她的手。
“髒。”她啓唇,吐出一字。
髒?
白姑娘笑容僵住,眉尖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森然咬牙,“公子嫌棄我?”
怎麽不繼續自稱小女子了?
楚非墨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撇了撇嘴。
臨月眼神淡漠地看着她,“難道你覺得,我應該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公子覺得不應該?”白姑娘往前上了一步,愈發貼近臨月,呼吸的氣息帶着與外面的花香如出一轍的妖媚,短暫的失态之後,嘴角重新染上了自得的笑容,“公子若不是對小女子動了心,又怎麽會心甘情願随我到這别院裏來?坐懷不亂的男子,小女子至今可還未曾真正見過。”
“是嗎?”臨月擡手,手裏的茶盞抵在她的心口,阻止了她的貼近,“别再靠近我,否則你會知道,在下不但可以做到坐懷不亂,還非常心狠手辣。”
“公子真是愛說笑。”白姑娘低頭,看着隔在兩人中間的那個茶盞,擡眼看着臨月,“公子既然來了,又何必再玩這套假惺惺的欲擒故縱?”
“白姑娘真是自戀得很。”臨月冷笑,腳下偏移,徑自擦過白姑娘的身邊,“在下還有事在身,就不陪姑娘做戲了,墨兄,我們走。”
白姑娘轉身,不疾不徐地嬌笑,“既然來了,公子以爲自己還能走得掉?”
話音落下,外面刹那間似風雲變色,天旋地轉。
開得如火如荼的各色鮮花,仿佛有生命一般急速移動變換,紅色的牡丹,白色的蘭花,藍色的芍藥,紫色的曼陀羅……
原本來時的碎石小徑已經消失無蹤,滿園的花海在眼前不停地轉動,紅色,白色,紫色,藍色,各種各樣的顔色不停變換,像無數妖娆的美人在花海中翩翩起舞一般,畫面美麗至極,卻偏生帶着一種讓人暈眩的魔力。
臨月和楚非墨站在小樓外的廊上,平靜中帶着幾分悠閑地欣賞着眼前上演的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極速舞動的顔色消失,仿佛方才的畫面隻是他們的一種錯覺,樓外歸于一片平靜,隻有擋在眼前,像是一夕之間瘋長出無數藤蔓的花海庭園,以一種詭異且危險的姿态安靜地呈現在眼前。
“寶貝們已經很久沒有生飲人血了呢。”白姑娘嫣然輕笑,笑容正如盛開曼陀羅一樣,極緻魅惑卻又帶着緻命的劇毒,“兩位公子正值大好年華,骨骼清奇,血液中散發着獨特清香,可是小寶貝們的最愛,我可真是不舍得放兩位離開了,還請二位公子見諒。”
臨月沒說話,唇畔卻緩緩勾起一抹森冷的笑容。
冷酷,嗜血,如殺氣滿身的修羅。
“白姑娘這般留人的方式,也是古往今來十分罕見的。”楚非墨面不改色,表情依然溫和如初,“我們二人今兒個算是栽在姑娘手裏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白姑娘款款移步,走到門外,看着滿園鮮豔的色澤,“小女子這園子裏可不隻是牡丹,如此多的美人花足夠二位好好風流快活了。”
楚非墨怡然笑道:“白姑娘說自己身有隐疾,也是诓騙我們的借口?”
“墨公子不是說,自己是專治疑難雜症的大夫嗎?”白姑娘眉尖兒輕輕一挑,像是貓兒戲鼠一般,慵懶地調笑着嘲弄,“方才給小女子把脈,可診出什麽結果來了?”
“結果倒确實是有。”楚非墨點頭,“姑娘不會武功吧?”
白姑娘點頭,笑睨着他,“公子一眼就看出來了。”
“姑娘不會武功,卻一點兒也不擔心我們會一怒之下殺了你。”楚非墨偏頭看她,眼底是看透一切的了然,“白姑娘所倚仗的是什麽?你體内那隻忠心護主的蝴蝶蠱?”
蝴蝶蠱?
臨月眉眼微動,又是蠱?
這個白姑娘與千久澤有什麽關系?還是說,南秦根本就是個擅長飼蠱的國家?
第一次聽到蠱蟲這種毒物時,臨月第一個想到的地方是苗疆,然而她确信,苗疆根本不存在于這個架空的時空裏,所以她之前隻是以爲,隻有千久澤才精通養蠱,沒想到……區區一個梅花鎮,就徹底颠覆了她以前的想法。
“公子看來還真有些本事。”白姑娘愣了一下,随即佩服地撫掌輕笑,“所以小女子就更舍不得讓兩位離開了。”
這些年,可真是難得碰到如此俊俏又聰明的公子哥兒,她怎麽舍得放手?
不過,她眉頭忽然輕蹙,目光驚疑不定地看着楚非墨和臨月,“說了這麽久,兩位沒有覺得哪裏不适?”
“不适?”楚非墨眨了眨眼,“白姑娘此言何意?”
“……”
白姑娘眼神微變,緩緩收了笑容,冷冷地看着他,“公子的本事讓人不得不佩服,隻是我倒真的想知道,待過了今夜,兩位還能不能如此時這般淡定自若?”
擡起頭,她柔聲道:“來人,請這兩位貴客去我的閣樓上休息一下,待本姑沐浴熏香之後,再好好招待貴客。”
話音落下,那些消失了黑衣人再一次以無聲無息的姿态,詭異地出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