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楚非墨笃定的判斷,臨月挑眉,“爲什麽?”
“坐看他人厮殺,他隻要做那隻站在螳螂身後的黃雀就好。”楚非墨淡淡地嘲弄,“他自以爲掌控了一切,哪怕鳳蒼現在滅了北炎,滅了大周和西風,他隻要有足夠分量的籌碼,以及任何人無法阻擋的異能,他覺得,隻要有那自以爲完美無缺的計劃,就能實現他那不可一世的野心。”
所以,不管戰火已蔓延至哪一國,對于胸有成竹的千九澤來說,都隻是一件可以關注卻并不需要操心的事情。
臨月明白他的意思,卻仍然覺得奇怪,“他固然可以不着急,但是葉潇潇有那麽多的耐心嗎?”
“葉潇潇?”楚非墨似笑非笑地扯唇,“這個女子壓根沒那麽大的影響力,你可以不必把她看得太重要。”
臨月聞言,嘴角一抽。
她從來就沒把那個庶女成妃的葉潇潇看在眼裏過,但是她看不看在眼裏是一回事,葉潇潇和千九澤之間的事情,卻是另外一回事。
在葉潇潇看來,千九澤是她的軍師謀士,是她最信任的術士,他的一切籌謀都是爲了南秦,是爲了攝政王夫婦,是爲了成就陳若水和葉潇潇的野心,而不是他自己心裏不爲人知的計劃。
這兩人皆是野心蓬勃之人,隻是葉潇潇始終不知道,她隻是被千九澤利用,成爲他隐藏真實目的的一顆棋子而已。
若他日東窗事發,葉潇潇會善罷甘休嗎?
思及此,臨月問道:“南秦現在的局勢如何?”
雄心壯志的君王都想統一天下,成爲天下共主,可逐鹿天下是帝王們的遊戲,尚未成爲帝王之前,最大的野心也不過是那張讓群臣叩首的龍椅。
“南秦少年皇帝陳楚,今年剛滿十四歲。”楚非墨道,“按照曆代皇室的規矩,幼主年滿十四歲就可親政,攝政大臣就必須交回攝政大權,但是南秦這位少年天子,暫時隻怕還沒有足夠的魄力讓陳若水聽話。”
“沒有魄力,我們可以給他制造機會。”臨月勾唇輕笑,悠然地端起茶盞,“葉潇潇與千九澤打交道應該有一段漫長的時間了吧?而葉潇潇曾經隻是一個卑微的庶女,她成爲陳若水的正妃,難說有沒有千九澤的推波助瀾。不管是陳若水與葉潇潇之間,還是葉潇潇與千九澤之間,甚至是陳若水與皇帝之間,都可以制造無數的話題與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才最有趣。”
南秦沒有内亂,但是少年天子與野心勃勃的攝政皇叔之間,一定是暗潮洶湧。
制造事端,讓敵人相互猜忌自亂陣腳,對于臨月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楚非墨聞言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隻是習慣性地将茶盞傾倒,将茶水倒了一點在桌上——這是他離開鳳蒼之後,一日三餐都會有的動作。
小心謹慎一點總是沒有壞處,臨月也從不會認爲他的舉動多餘。
隻是今天,楚非墨卻并沒有如往常一樣露出輕松的神色,表情有些奇怪,一個勁地注視着在臨月看來并無任何異樣的茶水。
“怎麽了?”臨月盯着他的表情,皺眉開口,“有問題?”
“我們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嘴裏說着奇怪,楚非墨的表情也同樣有些古怪,擡頭看着臨月,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意味,“臨月,你的桃花運來了。”
桃花運?
什麽鬼?
臨月睨了他一眼,“能說人話嗎?”
“爛桃花。”楚非墨隻說了這三個字,就閉嘴不言了,拿出帕子把桌上的茶漬擦拭幹淨,随手從窗外扔了出去。
“吃飯吧,吃飽了好應付桃花。”
臨月臉色黑了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裏默默腹诽了一句,裝神弄鬼。
吃飽飯走下樓的時候,爛桃花果然來了。
一個正值碧玉年華的妙齡女子,身穿一襲飄飄欲仙的白衣白裙,長及腳踝的墨色發絲柔順地垂在身後,頭上一根白色緞帶随風輕揚,與滿身的白色薄紗絲裙融爲一體,周身流露出滿滿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肌膚白皙,身段窈窕,一雙丹鳳眼脈脈含情,直直地看着從樓梯下走下來的臨月。
臨月難得地呆了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公子。”白衣女子開口,嗓音柔婉動聽,如出谷的黃莺一般,隻是她太過露骨的眼神,讓臨月狠狠地惡寒了一下。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姑娘用這種眼神注視着,隻怕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會覺得自在。
不過,公子……
這個稱呼讓臨月頓時明白了什麽,這個女子是把她當成了男人,然後看上她了?
心裏有些無語,果然是一朵爛桃花。
她轉頭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楚非墨,後者嘴角的笑容帶着一點幸災樂禍,還有顯然準備看好戲的興味。
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臨月冷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眼前的女子,淡淡道:“姑娘攔住在下的去路,有何貴幹?”
酒樓大堂裏客人不是很多,三五個人稀稀落落地坐着,此時皆饒有興味地看着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
白衣女子展顔微笑,眼底流露出自信滿滿,“公子容色出衆,儀表非凡,小女子無法抑制地對公子生出仰慕之心,不知是否有榮幸認識一下公子?”
仰慕之心?
古代女子不是最重端莊與矜持嗎?
主動朝男子示愛,而且還是一個初見面,連身份來曆都一無所知的陌生男子,她就不怕引起他人鄙夷的眼光,不擔心受到道德禮制的讨伐?
還是說,眼前這個姑娘,也是來自異時空的獨立女性?
臨月擡手,撩了撩垂落在肩膀的一縷發絲,動作輕松随意,語氣卻淡漠地道:“在下對姑娘家無感,認識就不必了,姑娘請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