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接近年關,這幾日又大雪紛飛,臨月一直待在鸾鳳宮裏無所事事,加上近幾日晚上被鳳栖要得狠了,所以白天除了宮瀾陪着說說話,她就是一個人睡覺養神,活脫脫是把自己當成某種四肢不勤的動物在養了。
雖說鳳栖給了她足夠的權利,可對于那些枯燥無味的政務,她是委實一點興趣也沒有。
“娘娘,賢太妃和胧月公主求見。”
賢太妃和胧月公主?
臨月挑了挑眉,神情卻似乎并無多少訝異,“也該來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鳳天清的身體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吧?
“讓她們進來。”
宮瀾領命,賢太妃和胧月公主随後進入了殿裏,臨月擡手示意,“請坐。”
宮瀾命人看茶,送上了幾樣精緻的點心。
賢太妃福身,面上帶着感激,“妾身今日來此,是要感謝皇後娘娘對清兒的相救之恩。”
胧月公主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隻在母親行禮的時候跟着行禮,恭敬而溫順。
“太妃不必客氣。”臨月淡淡一笑,“六殿下現在身體如何了?”
“半個月前就已經能下床走動了。”賢太妃在臨月對面的榻上坐了下來,語氣神情都充滿着感激與喜悅,“清兒說他是男子,不便踏入後宮之地,所以囑托妾身和胧月過來拜謝皇後娘娘。”
“如此便好。”臨月點頭,“至于感謝什麽的就不必了,本宮壓根也就沒做什麽,六殿下自己意志力過人,求生欲望強烈,才是他能解毒的最大功臣。”
可即便如此,若是沒有她出面,誰又知道他每日服下的解藥,實則根本就摧毀神志的陰邪劇毒?
誰又能知道,隻要抗過去那幾天劇毒發作期,就會迎來重生,而不是死亡?
但是感謝的話永遠不必說太多,賢太妃對臨月的性子也有些了解,聞言不再作聲,隻是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一件東西,越過幾案遞給了臨月。
臨月眸光落在了她手裏那個似是卷軸的東西上,“這是什麽?”
“妾身不知。”賢太妃擡頭,“清兒說這是他九歲那年無意中從淑太妃那裏得到的,在這個東西遺失後,淑太妃曾有一段時間非常不安,她對清兒有所懷疑,但是又沒有确切的證據,在太後眼皮底下,她顯然顧忌着什麽,所以不敢大張旗鼓地查探。因此,這個東西被一直清兒保管至今。”
臨月接過來,拆開,是一個小巧的軸筒,質料不像一般的宣紙,也不像布匹,倒像是古老的一副帛畫。
臨月淡淡道:“你沒打開來看?”
“妾身沒看。”賢太妃搖頭,“清兒說他曾經看過,但是看不懂,在他身體還沒那麽嚴重的時候,他查過很多書籍,但是也沒有找到與此相關的記載,他把這個東西給皇後娘娘,不過是爲防止以後太後和淑太妃找娘娘麻煩的時候,可以當成是一個防身的籌碼。”
太後和淑太妃?
臨月挑了挑唇,“她們倒是得有這個機會才行。”
說完,視線落在被展開的帛畫上,很快眉頭就鎖了起來。
一行行淩亂的字符,錯亂的排序和陌生的形狀,看起來比琴譜更亂,并且隐隐帶着一種讓人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而且,似乎還有隐隐約約的血腥之氣。
臨月不認識,也看不出這是什麽,但是直覺告訴她,這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
“鳳天清現在在哪兒?”臨月擡眼看向賢太妃,“本宮想見見他。”
賢太妃有些意外,随即道:“他還住在甘泉宮,現在大概在紮馬步。”
頓了頓,她解釋道:“自從毒解了之後,清兒精神好了很多,但是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早晚都會紮一會兒馬步,強身健體。”
臨月将帛畫收了起來,站起身道:“我們去看看吧。”
賢太妃點頭。
胧月公主一聲不吭地跟在身後,走到鸾鳳宮外,臨月不經意地轉頭道:“胧月公主在夫家過得如何?出入宮廷似乎挺自由?”
古代女子回嫁了人,不就是屬于夫家的人了嗎?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後院女眷的規矩,就算是皇族公主應該也沒那麽多的自由吧?
而且,上次貌似聽宮瀾說過,這個公主在并肩王府過得似乎不怎麽樣。
胧月公主冷不防她有這麽一問,愣了好大一會兒,才道:“還好,我隻要跟他們說是進宮看望母妃,他們就不會阻攔。”
不會阻攔?
是不會阻攔,還是根本漠不關心?
臨月心裏閃過這個念頭,卻随即搖頭失笑,慢慢把這個想法抛開了去。
胧月公主過得好不好,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旁人又能多說什麽,不管當初安排這樁婚事的人是誰,她既然選擇了屈從命運,就該接受以後的一切,或者選擇反抗。
臨月是來自二十一世紀思想獨立的女子,所以很多行事作風與古代人不同,而古代女子習慣了男尊女卑的體制,就算丈夫對自己如何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命運,旁人誰能幹涉?
就算她要打抱不平,也得人家有反抗封建制度的勇氣才行。
到了甘泉宮,賢太妃徑自帶着臨月入了後院,一個年輕的男子正以标準的姿勢紮着馬步,看樣子應該有一會兒了,額頭上有些汗,雙腿也不自覺地有些顫抖,但是他顯然還在堅持。
臨月挑了挑眉,沒說話。
“清兒。”賢太妃開口,前面的男子聽到聲音,轉過頭的瞬間,也慢慢直起了身子。
看見站在賢太妃身旁的臨月,鳳天清眸心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随即撩袍跪下,“見過皇後娘娘。”
對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臨月一點兒也不奇怪,淡淡道:“不用多禮。”
鳳天清站起身,微微垂眼,“皇後娘娘是否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