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古代教條森嚴,尤其是孝之一字,往往束縛人太多,而如雲聽雨這般性子溫潤的公子,自然更不可能做出悖逆父母之事,所以被打被罰,他可以說是心甘情願。
否則,别說他本身武功就不錯,便隻是作爲一個丞相,他在家裏說話的分量也是毋庸置疑的,若他不從,他的母親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他。
然而,不反抗卻不代表這件事是對的。
雲夫人如此對他,必定有其原因。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麽這顯然已經不是單純的責罰,而是虐待了。”臨月斂眸,在心裏思索着某種可能性,“雲夫人性格既然溫和寬容,若沒有特殊的理由,她不可能對自己親生的兒子如此苛待。”
慢慢擡眼,她道:“雲聽雨的父親在做什麽?每天不在家?”
“他在軍營。”鳳栖道,“曆來鳳蒼的左右丞相都是文武雙全之人,卸下丞相一職之後,領武将之職也是順利成章之事。”
卸下文官的身份領武将之職,對于軍隊裏的将士來說,利大于弊。
“所以左相府的一切,都由雲夫人當家做主?”
鳳栖點頭,“是這樣沒錯,但雲夫人平素深居簡出,負責的也隻是府裏的一些日常瑣事,涉及朝政大事,她從不過問。”
這是一個典型的古代當家主母,相夫教子,端莊賢惠,舉止完美得無可挑剔。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她對次子的嚴厲,不過是因爲期待甚高。
因爲次子肩上所承擔的責任重大,她隻是爲防止位高權重之下,兒子行差踏錯給自己惹下殺身之禍,所以才要求嚴苛了一些。
然而,嚴苛的教導與虐待在本質上卻絕對是不一樣的,鳳栖顯然也知道,因爲他自己曾親身經曆過那樣的虐待——
可鳳栖與雲聽雨又有所不同。
鳳栖那時還小,鳳梧對他嚴苛是爲了保護他,并且在夜深人靜之際,也并不吝于流露出自己的一點心疼與對兒子的愛護之意。而雲聽雨,已經近而立之年的男子,且不說他早已不是那個需要步步引領的孩子,單隻是他這樣的脾性,也不是容易做錯事而需要嚴苛到以家法約束。
所以,雲夫人的行爲,必然有其不爲人知的理由。
“夫妻恩愛,足以讓一個強勢的女子心腸也變得柔軟。”臨月倚在鳳栖臂彎,原本的猜測質疑因爲此番分析,幾乎已經變得分外笃定,“所以,如果雲夫人和丈夫之間的确是毫無隔閡地相愛着,且雲聽雨也的确是她和丈夫親生的孩子,那麽,雲夫人的這種行爲,我無法想出一個合乎情理的理由。”
因爲雲夫人本身就不是一個冷酷的人,對自己的兒子更不應該如此狠毒,而從鳳栖方才的隻言片語之中,臨月能聽得出,雲夫人對待雲聽雨的态度不止是嚴苛了,甚至隐隐間帶上了一點厭惡。
一個母親,對長子和幺女都疼愛有加,卻獨獨厭惡次子,這在情理上說不過去。
鳳栖聞言,瞬間陷入了沉默。
他在沉思,或許,他心裏正在思索臨月所說的可能性。
隻是,一直以來他對帝都的權貴之家接觸的就不多,除了朝政上的事情,他很少會去過問臣子的家事,況且雲聽雨是雲府次子這個事實,從來就不是值得懷疑的事情。
但是現在……
鳳栖自己都不确定,臨月的判斷是否正确。
“鳳栖。”臨月淡淡一笑,偏頭看了他一眼,“所有的猜測都不如擺在眼前的事實來得讓人信服,如果想知道雲相府到底藏着什麽秘密,你隻能讓木熙接着查,直到查出所有的真相爲止。”
真相。
這兩個字一貫以來都會帶給人不好的感覺,鳳栖此前絕對不會想到,一個人身上的傷痕還能牽扯出多大的秘密,然而此刻,他心裏卻格外清楚,臨月說的是對的。
若想知道真相,隻能查。
對于皇族的肱骨之臣,一個深受天子信任榮寵的百年世家,想真正查得真相,卻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所以,這件事急不得。
“外面天已經亮了,你要再睡一會嗎?”鳳栖看着臨月,眉眼又染上了綿綿情意,“今天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好好休息吧,年關将至,我們近段時間就不再出宮了。”
臨月調整了一下身體的姿勢,感覺腰部有些酸軟,不由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嘴上卻道:“我也不困,上朝的時間已經到了吧?你先去忙,我讓宮瀾進來陪我聊一會兒天。”
“不困?”鳳栖挑眉,看着臨月的眼底霎時一片火熱,意欲不言而喻,“本想讓你好好休息的,既然你不困也不累,那麽朕就不客氣了。”
臨月一愣,清楚地捕捉到他眸心緩緩浮現的****,霎時就有些無語,“鳳栖,你這麽閑嗎?”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臨月想起之前自己調侃過鳳栖的話,不會這麽快就應驗在他們身上了吧。
“朕不閑,但是取悅皇後娘娘的時間還是有的。”鳳栖說完,整個人再次覆到臨月身上,得寸進尺地吻着她紅痕遍布的肩膀與鎖骨,以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對皇後的迷戀。
“本宮不需要你的取悅。”臨月閃躲着他灼熱的唇瓣,氣息不穩地回了一句,“趕緊去做你的正事……文武百官已經在大殿上等着了吧?别給本宮制造……制造媚君禍國的壞名聲,到時候若有百官彈劾,你就是罪魁禍首……”
“朕是罪魁禍首?”鳳栖不懷好意地眯眼,以兇猛的力道蓦地挺進了她的體内,滿意地聽到一聲猝不及防的低吟,他緩緩律動起來,附在她耳畔,輕聲呢喃,“月兒,你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禍水紅顔,朕遇上你,這輩子已經注定要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