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關于即墨青衣會嫁去東華的事實,大概已是闆上釘釘的定局了。
而且換一個角度去想,這些國家要聯盟對付鳳蒼,可不能隻打雷不下雨,否則他們便會以爲,鳳蒼的帝後會因此而更加有恃無恐。所以他們必然會有一些想法要付諸于行動,才能讓鳳蒼真正感受到威脅。
而青瀾與東華的聯姻,無疑是能達到最大效果的舉措。
“主上,如果青瀾真的與東華成爲姻親關系,對于鳳蒼來說,即便不足以構成威脅,也絕對不是一件樂觀的事情吧。”宮瀾已經把事情交代下去,并且非常完美地執行了計劃,此刻才想到要來問這個問題。
當然不是說他真的質疑——若非出于對主子的絕對信服,他也不可能二話不說就領命下去執行,直到現在才來問。
不過是因爲信任之餘,心裏還有一些疑惑罷了。
他們家主子這些年不在朝上,而他和聽雨二人之所以心甘情願任勞任怨,可不是真的縱容主上懶政的舉動,而是因爲除了當初在鳳凰山上學藝的那四年,其他的幾年裏,鳳栖看似不務正業遊山玩水,實則是在各國培養自己的勢力。
天下九分,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政權中心,幾乎都有他國安排的密探奸細,但是幾個眼線和幾個奸細所起的作用畢竟有限,而且這還不排除很多眼線在被人識破之後,被将計就計反利用。
所以,作爲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年輕天子,以神龍見首不見尾爲幌子,且自己登基時很少有人見過廬山真面,所以才光明正待地遊曆于各國,而不擔心被識破身份。
五年的時間,除了鳳栖自己和随身護駕的風無痕,誰也不知道他手裏現在掌握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就是雲聽雨和宮贊,也隻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所以宮贊此時問這個問題,真的僅僅隻是一些疑惑,而并無其他的擔憂。
“你想知道什麽?”鳳栖睨他一眼,“也想探探朕的底?”
宮贊微愣,随即垂眼道:“臣不敢。”
“敢也無妨。”鳳栖表情波瀾不驚,面上一派雲淡風輕之色,“這是朕的底氣,也是你們的功勞,朕之所以能做,并且敢做他國國君所不敢之事,不過是因爲他們沒有值得托付江山之心腹能臣,而朕有。”
忠臣能臣在哪一國哪一朝都不缺,但是能幹并且忠心到讓帝王把江山都放心托付的臣子,卻如鳳毛麟角。
而雲聽雨和宮贊兩人,對于鳳栖來說,卻正是這樣的忠臣能臣。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左右二相,冷不防從他們主子嘴裏聽到這樣的一番話,不由一怔,随即心裏的動容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而來,幾乎讓這兩個強大如斯的男兒爲之紅了眼眶。
兩人幾乎是同時跪了下來,低聲道:“有幸得遇明主,才是臣等此生最大的幸運。”
縱使臣子如何耿耿忠心,若君主無法交托信任,依舊是一件悲哀之事。
明君與忠臣。
自古以來就是忠臣多,明君少,相比起鳳栖,他們才是真正幸運的臣子。
鳳栖明白他們的意思,不過,這些肺腑之言點到即可,他們心裏明白就好,說多了未免就矯情了。
“起來。”鳳栖背靠着龍椅,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漫不經心地道:“北炎和赤唐大軍瓜分金騰的舉動,進行到哪一步了?”
這件事是宮贊負責的範疇,所以他道:“伏滄的大軍勢如破竹,已經接連攻下六座城池,現已逼近金騰皇城。”
“伏滄先一步攻下都城?”
“是。”宮贊道,“獨孤雲霆雖然看起來也是個能征善戰的,但畢竟是第一次領兵,而且若非兩國前後夾擊讓金騰亂了手腳,以他那蠻橫的帶兵之道,能不能這麽順利地攻下金騰四座城池,還是個未知數,讨伐金騰的最大助力說到底也唯有伏滄一人。”
蒼寰九州,唯有北炎雲睿,還值得他們高看一眼。
“待攻下都城之後,就是赤唐和北炎瓜分金騰的時候了。”雲聽雨緩緩出聲,眉宇間浮現一抹玩味的色澤,“北炎雲睿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那伏滄也不是吃素的,這次金騰的疆土,兩國大概無法坐地平分。”
宮贊挑眉,“他們起先有協議吧。”
“有協議又如何?”一個漫不經心的女子聲音突然插~入,殿裏三人同時聞聲轉頭,見臨月一個人悠哉地走了進來,面上帶着閑散輕松的淡笑,“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種人,叫做嚣張蠻橫?全然視禮教道德于無物,骨子裏就是土匪的本性,指望他們會老老實實遵守協議?做夢比較實在。”
左右丞相單膝行禮,态度格外恭敬,“皇後娘娘。”
“兩位不必多禮,本宮就是閑着無聊,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事情能幫上忙。”臨月說着,徑自繞過書案走到鳳栖面前,“正事談完了沒有?”
鳳栖一把把她拉進懷裏,渾然不管還有外人在場,“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
臨月輕巧的一個旋身便掙脫了他的鉗制,沒好氣地道:“本宮行爲端莊,要做天下女子的表率,你别動不動就破壞本宮的形象。”
宮贊聞言,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一下,無語地道:“皇後娘娘,您的端莊早就沒了。”
能直言太後是“這等貨色”,她還要什麽端莊?
臨月輕飄飄地睨他一眼,“你什麽意思啊?”
宮贊一靜,似乎意識到一絲危險的氣息逼近,作爲一個從來信奉好男不跟女鬥原則的男兒,他非常識相地搖頭,生平第一次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之情,“臣的意思是說皇後娘娘真性情,是個不讓須眉的好女子,臣由衷地對皇後娘娘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