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從來沒有進去過密庫一次,鳳天清以前所用的藥,全部是窦太醫得了太後授意的傑作。
“那個青瀾的公主即墨舞衣……”臨月嘴角勾了一下,眉眼卻清冷如泛上一層寒霜,“今天想設計我與人苟且,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小心讓自己破了相,鳳栖,我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繼續在本宮眼皮子下作妖,明日一早,讓他們全部滾出去。”
雲聽雨和宮無邪聞言,臉色齊齊一變。
設計皇後與人苟且?
青瀾的公主……她怎麽敢?
在鳳蒼的地盤上,對鳳蒼的新皇後下手,這個女人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鳳栖眉眼沉冷,眼底閃過一絲煞氣,語氣卻很平靜地道:“即墨舞衣,朕會處理。”
臨月點頭,拿到了鑰匙就離開了,似乎被設計一事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情,但是對于總是不知死活想惹毛她的人,她就算面上表現得如何雲淡風輕,也絕不會真的就這麽算了。
有一就有二,一次兩次她容忍了,那些人不定還以爲她怎麽好欺負呢。
望着她從容離去的背影,宮贊沉默,一個正值碧玉年華的年輕女子——而且還是堂堂一國之母,在說起被人設計的時候,她的語氣是那麽平淡,仿佛根本不認爲這是一件與名聲有損的事情。
除了因爲被算計而不悅之外,并無其他憤怒與羞惱。
臨月的性子與一般人不同,撇除她高人一等的本事不說,她既沒有時下大家閨秀的矜持與淑雅,也沒有一般女子的羞澀與做作,周身更是感覺不到一絲一毫屬于女子的卑微,那種比大多權貴都要從容灑脫的姿态,讓她始終像個謎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她真的是自小就待在鳳凰山那樣的避世之地,宮贊或許完全可以理解這樣與衆不同的性子,可是她不是。
天下九國,沒有一個國家真正賦予女子與男子等同尊貴的地位,便是女皇當政的青瀾,即便是淩駕于青瀾所有男子之上的即墨青衣,也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更改男尊女卑的制度。
所以,宮贊心裏的疑惑愈發強烈了,臨月,這個讓自家主子一見傾心的姑娘,她真實的身份來曆,到底是怎樣的?
想起她方才的那番話,卻讓宮贊心下更覺得怪異。
難道這位皇後娘娘的真實來曆,真的有這麽神秘?連風無痕也查不出一點蛛絲馬迹?
宮贊鎖眉,心裏的疑慮讓他忍不住又想開口詢問——
“不該你操心的事情,就不要操心。”鳳栖顯然看出了他心裏的想法,眸色漸冷,語氣亦如寒風凜冽,“朕需要說幾次,你才能把朕的話放在心上?”
宮無邪一愣,随即意識到鳳栖是真的生氣了,不由心裏一凜,瞬間屈膝跪下:“無邪知錯。”
雲聽雨整理折子的動作微頓,随即若無其事地繼續,腦子裏卻閃過昨日封後大典時,皇後娘娘舉世無雙的奪目風華,那樣的光芒萬丈,那樣的璀璨耀眼,這九國天下,何處的水土能養育出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
主子一直沒有言明皇後的身份,并且讓她以淩霄閣千金的身份出嫁,這裏面到底隐藏了什麽秘密?
說不得,還是……?
不能怪無邪心生疑慮,便是他自己,也難免會生出諸多猜測。
江山社稷是國本大事,容不得絲毫大意,皇後的身份……也不能一直隐瞞下去吧。
鳳栖斂眸,眉宇間沉靜如雪,視線落在自己手裏的奏折上,拿起朱筆批了個準字,将奏折遞給雲聽雨,身體慢慢地靠在了椅子裏,神情若有所思。
雲聽雨将已經批完的折子整理好放在一旁,溫和地開口道:“主子是在想青瀾的事情?”
鳳栖沒說話,徑自靜思了一會兒,才淡淡開口:“木熙,去把無痕叫過來。”
“是。”
木熙領命離去。
三人待在勤政殿裏已經近兩個時辰,政事已經差不多處理完了,鳳栖端起茶盞飲了口茶,眸光輕掃眼前兩位心腹愛将,語氣平靜地道:“臨月的身份以後不許任何人再提,她是淩霄閣的千金,這個事實無需置疑。以後若再敢無端生出猜忌,朕不介意讓你親身感受一下惹怒朕的後果。”
宮無邪低着頭,緊繃的心弦這才微微松下,恭敬地道:“是,無邪謹記。”
“朕明白你們的顧忌。”鳳栖說着,擡手示意他起身,“但是我也隻告訴你們一句話,臨月是什麽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輩子隻要朕不先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哪怕九州大陸天地盡毀,她也絕不會傷害朕,更不會做出任何于鳳蒼不利之事。”
這句話無疑是在安兩人的心了。
因爲雲聽雨和宮無邪是真正從鳳凰山上下來的弟子,自是明白淩霄閣閣主不可能有臨月這樣的女兒,這世上除了鳳栖,也隻有他們倆真正明白,臨月的身份是假的,但是他們又是鳳蒼的肱骨之臣,是鳳栖的左膀右臂,鳳栖當然不希望他們心裏對臨月總是抱着猜疑的态度。
話說完,風無痕就到了,恭敬地行了禮,“主上找屬下有事?”
鳳栖擡眼看他,“風影現在在哪兒?”
風影?
“屬下讓他出去辦事了,現在應該在東華邊境,半個月之内能趕回來。”
“不必急着趕回。”鳳栖嘴角輕輕扯了一下,笑意帶着幾分薄涼無情,“東華皇帝夜臨天不是還沒有立皇後和四妃嗎?讓風影帶話給玄卿,朕希望一個月之内,看到東華與青瀾聯姻。”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人齊齊一呆。
讓東華和青瀾聯姻?
“主子的意思,”風無痕遲疑了一下,“是讓女皇和夜臨天……”
“即墨青衣可看不上他。”鳳栖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即墨舞衣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