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爲避皇帝的忌諱,更沒有人敢随意提起鸾貴妃三個字。
當年鸾貴妃出事的時候,鳳栖剛出生,宮無邪和雲聽雨年紀也不大,還是個孩子,尚未接觸朝政,自然也不了解宮裏的事情,而進入朝堂之後的這些年,沒有鳳栖的允許,他們自然不敢也不會去查當年的事情。
所以,便是左右二相,也根本不知道,鸾貴妃……原來是南秦之人?
隻是,鳳栖這個時候說起這個,是有什麽深意?
那位南秦攝政王妃,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鳳栖方才提起南秦攝政王夫婦,語氣似有不屑,顯然并未真正把葉潇潇當成自己的親人……
雲聽雨心裏閃過諸多想法,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沉默地倒了杯茶,遞到鳳栖面前,“南秦攝政王夫婦,需要派人去細查嗎?”
“暫時不用,先看看他們此番意欲爲何。”鳳栖說完,顯然對這個話題不再感興趣,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淡淡轉移了話題,“你那兄長,今天剛剛宰了朕一萬三千兩黃金。”
他說得輕描淡寫,宮無邪和雲聽雨卻聽得一呆。
一萬三千兩……黃金?
“主上下午幹什麽去了?”宮無邪一驚之後,瞬間被激起了興趣與好奇,“聽說是和那位姓冰的姑娘一道出宮去的,臣可否知道,主上這一擲萬金的舉動,可是爲了博美人開心?”
“跟你有什麽關系?”鳳栖睨他一眼,指了指案上還沒有批完的奏折,“朕現在比較關心,爲什麽朕的禦案上會出現這種折子?”
這種折子?
哪種折子?
宮無邪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本被翻開的奏折扔在桌上,上面的字迹端正清秀,有些熟悉。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内容,随即嘴角猛地抽了一下,“主上,這折子也沒什麽問題呀,不信讓聽雨看看。”
說着,就把折子遞給了雲聽雨。
左相大人狐疑地接過一看,表情很快就變得有些古怪,視線在下方的署名上定格了一瞬,随即恭敬笑道:“其實已經很不錯了,陛下回朝這半年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大臣上奏,請陛下納妃呢。”
或許是鳳栖剛回來的那兩天給大臣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朝上戰戰兢兢,除了緊要的朝政大事,幾乎很少有大臣敢随意發言。
而諸如皇帝後宮嫔妃子嗣之類的事情,更沒有人敢擅自開口。
今天這是第一本相關的折子。
且言辭委婉恭敬,甚至帶着幾分征詢的語氣,并無以往那些倚老賣老的老臣們咄咄逼人的口吻。
鳳栖對此,當然是不會理會的。
但是對于那個即将成爲皇後的姑娘,宮無邪還是忍不住好奇,“臣聽說,今天晗月公主主動求見了那位姑娘,并且兩人似乎還相談甚歡,隻是下午,晗月公主又兩次往返福陽宮與鳳鸾宮之間,不知到底是要鬧哪樣。”
“應該是淑太妃的意思。”雲聽雨将折子放回案上,語氣溫和地道,“剛才臣來此之前,遠遠的好像也看見淑太妃和晗月公主進了鸾鳳宮。”
這個消息雖然聽起來沒什麽異常,但是宮無邪聞言卻意外地很,“淑太妃親自去了鸾鳳宮?”
這是什麽狀況?
那些太後太妃之流的,若是想見誰,不是應該直接宣對方去見嗎?
怎麽還勞駕她們自己移動腿腳呢?
宮無邪身爲朝官,當然不可能經常與太後她們打交道,但是對于她們的作風還是知道一些的,能讓淑太妃親自去見,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這個姑娘有些不好請。
這般一想,他心裏頓時起了幾分興趣,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與太後之間的交鋒了。
“怪不得主上說,要把太後留下呢。”他了然地笑了笑,擡眼看着鳳栖,“您這是在哄未來的皇後娘娘開心?”
“幹卿底事?”鳳栖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既然這麽閑,沒批完的這些奏折你倆全包了,批不完不許回去。”
話音落下,宮無邪面上表情瞬間一變。
“但是——”
“沒有但是。”鳳栖語氣淡然,說出口的話卻讓宮無邪想撞牆,“抗旨是個什麽罪名,你自己掂量。”
“臣不是這個意思。”宮無邪無奈地歎了口氣,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鳳栖,“臣不敢抗旨,但還是很好奇,主上下午出宮,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居然花那麽錢?”
就算是買一座行宮金屋藏嬌,也不需要這麽多吧?
“你管得太寬了。”鳳栖冷冷地丢下這一句,就待舉步離開。
然而,腳下還沒走兩步,勤政殿的門突然被推開,原本守在門外的木熙走了進來,恭敬地禀報:“太後身邊的大宮女求見陛下。”
太後身邊的大宮女?
左右二相面面相觑,太後現在還在軟禁之中,她身邊的大宮女來求見皇上?
所爲何事?
鳳栖挑眉,“她要見朕做什麽?”
“她說袁榮被陛下帶回的姑娘打成了重傷,請陛下給她一個說法。”
袁榮是太後身邊最得力的公公,以前仗着太後的寵幸可沒少做壞事,而且他本身武功也不俗,一般人誰能輕易傷得了他?
現在,卻突然被一個姑娘打成了重傷?
宮無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雲聽雨顯然也很驚訝,他們家主上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居然這麽厲害?
木熙的話說完,勤政殿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随即鳳栖不知道怎麽的,似乎是改變了想法,也不急着走了,腳步悠悠地又回到了禦案後面,身姿慵懶地坐了下來,淡淡道:“女人之間的事情,朕似乎不該插手,她不是太後麽,怎麽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還需要朕給她一個說法?”
這話裏的意思……
木熙沒有說話,沉默地等待鳳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