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吧,一個鳳閣裏培養出那麽多人,若是人人都姓宮,豈不是成了宮氏大族了?
“這個……并不是。”宮瀾聲音變得有些低,嗓音裏能聽出幾分别樣的情緒,“因爲奴婢從小就是個孤兒,沒有姓氏名字,被上一任老閣主帶回來之後,就放在鳳閣培養,後來鳳閣換了閣主之後,老閣主讓奴婢随了新閣主的姓氏,單名一個瀾字,以後就叫宮瀾了。”
臨月點頭。
雖然如此,不過還是能聽得出來,這個姑娘在鳳閣裏的位置不低,能力應該也不錯,否則鳳栖也不會直接挑了她過來。
“你先跟我說說宮裏的情況吧,比如這個晗月公主,比如皇上其他的兄弟姐妹,還有他們各自之間的關系。”
“是。”
宮瀾想了想,在心裏把所有人的關系重新捋了一遍,才緩緩道:“皇室中有兩位公主,晗月公主的驸馬姓窦,窦驸馬的兄長之前曾在戶部任尚書一職,後來被陛下削了官職,連帶的晗月公主的勢力也受了打壓。”
臨月倚在軟榻上,耳朵裏聽着宮瀾的叙述,腦子裏已經把每個人所扮演的角色分得清清楚楚。
晗月公主,第一個送上門的棋子,已經明明白白站在了太後那邊。
夫家受了鳳栖打壓,她面上不敢表露出分毫,心裏卻定然是怨恨的。
“另一位是比陛下小上一歲的胧月公主,她是個低調的人,當初所嫁的人也是太後所選,丈夫是并肩王府的嫡孫皇甫旭之。據奴婢所知,胧月公主當初并不想嫁進并肩王府,但她無法違抗太後的強勢,胧月公主的母妃賢太妃也因爲受到了太後的控制,所以不得不替她做事。”
“送進去一個公主,太後又承諾讓自己的兒子禹王迎娶并肩王的孫女皇甫伊人爲正妃,兩宗交易,讓并肩王府隻能選擇與太後一黨同流合污。”
說到這裏,宮瀾的語調頓了一頓,鬼使神差地解釋了一句,“胧月公主因沒有母族勢力撐腰,在并肩王府也并不受寵,丈夫在娶她之前就納了兩房小妾,成親之後則更是變本加厲,平妻、妾室、通房丫頭不計其數,根本沒把正室公主放在眼裏。胧月公主身邊有侍女曾不小心露了口風,說胧月公主至今還是完璧之身。”
臨月意外地擡眼,覺得以宮瀾的身份,最後這番話無疑是在替胧月公主鳴不平了。
宮瀾表情平靜,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淡淡續道:“除了兩位已經出嫁的公主,陛下上面有兩位兄長,其一就是禹王,太後的嫡長子,曾經公認爲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皇儲。還有一人是戰王,也是前段時間剛剛被陛下新封的親王,以往二十多年一直以皇子身份住在西宮皇子住所,備受冷落,朝上朝下無人問津,性格比較孤寂沉默。”
“戰王以前一直是獨自一個人生活,沉悶單調,生活一成不變,除了練武就是閱覽兵法叢書,所以武功很高,兵法謀略也勝人一籌。陛下封他爲戰王,其中還有一層用意,就是打算日後讓他領兵。”
“最近陛下所賜的親王府邸剛剛修繕完工,戰王和他的母親才搬出去。”
臨月斂眸,宮瀾顯然是鳳栖極爲信任之人,或許已經算得上是心腹了。
否則,不可能連皇上封一個親王的真正用意是什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陛下在皇室這一輩中排行第四,胧月公主和六皇子鳳天清是一對龍鳳胎,但是六皇子在六歲那一年冬季落入冰湖之中,身體落下了病根,需常年用藥,而其中幾味珍貴的藥引之前都控制在太後手裏,所以,這才是賢太妃和胧月公主不得不妥協于太後的真正原因。”
身體落下了病根?
臨月眸光微動。
皇室之中的皇子,身份貴重,就算不得寵,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天家之子,身邊伺候的人每天前呼後擁,怎麽可能會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失足跌落冰湖?
皇宮之中處處充滿算計,大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孩子卻往往成爲最無辜的犧牲品。
其實鳳蒼皇室裏的關系并沒有多複雜,鳳梧這樣一個當了十五年皇帝的男人,後宮裏除了已逝的鸾貴妃,隻有一個皇後和幾個有名分的妃子,孩子也不算多,隻有六個,并且這些年不管那些人如何算計,至少沒有發生孩子夭折的事情。
總的來說,已經算是一個相對平靜的後宮了。
沒能護住自己心愛的女人,是鳳梧一生也抹不去的傷痛,但作爲一個皇帝來說,他并不失敗,甚至可以算是非常成功的一個皇帝,不風流,不昏庸,沒有做下任何可讓人诟病的愚昧之舉。
生了六個孩子,每一個孩子都安然活到了成年,也沒讓任何一個孩子成爲皇權之中的陪葬。
當然,這些孩子成年以後,就該爲他們自己的行爲負責了,是生是死,是貪婪還是安于現狀,他已經不會再管。
他既然選擇了鳳栖作爲皇位的繼承人,以後鳳氏的江山就隻能由鳳栖一個人說了算。
“宮裏有名分的太妃還有幾人?”
“除了太後,就隻有晗月公主的母妃淑太妃,胧月公主的母妃賢太妃,還有一位就是戰王的母親德太妃。”宮瀾說着,細細地解釋道:“德太妃雖然也是太上皇的四妃之一,但爲人比較軟弱,加上她是孤女出身,沒有母族背景,宮裏所有人都不把他們母子二人放在眼裏,總認爲她低人一等,是個卑微下賤之人。”
所以可以想象,在這吃人的皇宮裏,戰王母子二人這些年的日子有多難熬。
臨月淡淡一笑,“所以也就是說,之前太上皇就隻是封了一後四妃,并無其他妃嫔美人了?”
宮瀾點頭,“是,太上皇并不過分耽于美色。”
那是因爲他的心已經死了,臨月暗想。
一個癡情的男人,又怎麽會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之後,還耽于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