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墨苦惱地皺起眉頭,“這個問題真有些不好回答。”
“怎麽,年齡是忌諱?”臨月挑眉,“我隻聽說過女子的年齡不能随意亂問,還不曾聽說有男子也在意自己的年齡。”
“不是在意,而是我的年齡有些特别。”楚非墨笑了笑,笑容有些歎息的意味,“十一年前我十九歲,十一年後,你看我現在的容貌與年齡,其實還是十九歲時候的樣子,一點都沒變。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十九歲,還是三十歲。”
臨月一靜。
十一年前是十九歲,十一年後還是十九歲。
又是一個離奇到無法解釋的事情。
“被冰封了十一年……”臨月皺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周身透明而純淨的冰雕,“是因爲練功練得走火入魔?”
楚非墨略作沉吟,随即自嘲地笑道:“說是練功也不假,但我練的跟你們練的不一樣,我不是在修習内功,而是提升自己的相術修爲,但是十一年前,還是少年的我有些自視甚高,不自量力的想嘗試一下呼風喚雨的力量,最後卻喚來了把自己冰封的結果。”
呼風喚雨?
臨月心裏一動,她不會以爲他嘴裏所說的呼風喚雨隻是一種形容,他是真的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陣法之中,呼喚大自然的力量。
隻是功力與修爲不夠,所以導緻了被冰封的結果。
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臨月固然擁有比常人更鎮定從容的韌性,也需要短暫的時間消化。
眼前的這個人,若真的擁有控制自然界的異能,那無疑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存在。
怪不得,外面那些人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他,
若真的能讓這個人爲己所用,則征服九國,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臨月心裏閃過許多想法,卻忽然想到鳳梧所說的一句話,這個人不會參與天下的江山之争,也不會靠向任何一個人。
心念微轉,臨月淡淡道:“如果我救了你,你會爲我所用嗎?”
“臨月姑娘,你不必試探我。”楚非墨輕笑着搖頭,“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是怕我脫困之後,會成爲九國之中某一位帝王的謀士吧?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方才所言并非玩笑,洩露天機會減壽,若是以神力參與凡人的戰争,則不隻是減壽這麽輕的懲罰了,我不會犯下那麽愚蠢的錯誤。”
臨月此時已經不得不相信了,這個人真的是個非凡的相術師。
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在從未見過她的前提下,就能準确地說出她并非屬于這個時空的事實,還能如此敏銳地察覺到她心裏的想法,即便他現在說他隻是個普通的凡人,她都不會相信。
站直了身子,她緩緩踱步走進了屋子,行至他的面前,垂眼看着他周身毫無雜質的一層冰。
現在的氣候已經進入初秋,雖已炎熱的夏季,然而,莫說人體的溫度本就可以融化冰雪,便隻是這個季節的氣候,也不可能讓冰塊持續保持結冰的狀态。
而且,沒有一滴水融化滴落。
擡手輕輕覆上,指尖下的冰塊帶着寒氣,看起來與正常的冰塊沒什麽兩樣,但是爲什麽可以保持十一年不融化?
“這隻是尋常的冰。”楚非墨顯然明白臨月心裏的疑惑,淡淡解釋,“不尋常的,是因爲把冰招來的人是我自己,說得玄一點,就是給我的天罰,所以你才有幸見到這看起來匪夷所思的一幕。”
臨月點頭,也不再糾結于這些怪力亂神的現象,淡淡道:“我應該怎麽救你?”
“以内力把冰融化即可。”楚非墨道,“沒什麽難的,因爲是天罰,所以冰可以在自然界的四季氣候中保持凝結狀态,卻無法承受來自人爲制造的高溫。”
他現在是廢人一個,沒有内力,自然也就不可能自己運氣制造高溫。
臨月擡眼看着他,“我救了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她不是聖人,雖然此次來這裏是鳳梧的意思,但是既然是救命,總該有點報酬吧。
“這是要談條件了?”楚非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神情也不惱,玩笑似的說道,“我給你爲奴爲婢如何?”
臨月臉色一黑。
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臨月收回自己的手,後退了一步,略帶譏诮地看着他,“你這樣的鬼才,爲奴爲婢豈不是可惜了?本姑娘雖然沒心沒肺,卻也并無糟踐人的惡毒心思。”
“我沒說你糟踐我。”楚非墨正色地道,“我是說真的。”
臨月皺眉,仔細審視着他面上的神情,看出他似乎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不由覺得詭異,“你在打什麽主意?”
“我已經避世十一年,這世間我沒有親人,也沒有任何牽挂。”楚非墨說道,神情卻并無多少傷感,“這裏困了我十一年,縱然是我的小窩,此時也難免生出了排斥之心,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所以短時間我無處可去,不如給你爲奴爲婢,還能混口飯吃。”
臨月嘴角一抽,“你是不是真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請你出山?你随便挑一個順眼的,都不可能無處可去。”
相反,不管去到哪一國,都會被贈與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也會被任何一個國家的君王當做座上賓,以最大的禮儀厚待。
隻要他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風光與權勢,就在眼前。
“我并不貪戀榮華。”楚非墨道,“誠如你所說,我如果真的在九國之中挑選一人作爲我要協助的人,那麽,十一年前我就可以做到,而根本不必讓自己在這裏與世隔絕這麽多年。”
臨月聞言,斂眸沉默了須臾,緩緩點頭道:“你若真願意跟着我,我自然也沒什麽不樂意的,隻是……爲奴爲婢就不必了,選一個比較适合你的身份吧。”
楚非墨揚唇輕笑,“不行,至少這個月之内,我會以奴婢的身份跟着你,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