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嘴角的笑意瞬間變得古怪,這個人,怎麽突然間跟個孩子似的?
“還笑?”鳳栖拉她起身,“朕餓了,去吃飯。”
“你是一個人來的?”臨月下床穿了鞋子,問出這個問題時,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當然。”鳳栖朝她眨了眨眼,“我是偷偷溜出來的,沒人知道。”
臨月站直了身子,聞言面上笑容斂盡,沉聲道:“你這樣太危險了,若是半路遇上刺殺,連一個保護的人都沒有。”
“不會的。”鳳栖淡笑着安撫她,“從帝都到鳳凰山,路途并不算遙遠,雖然我沒帶人在身邊,但是這沿途卻有很多我的人。不過,臨月姑娘……”
他輕輕歎了口氣,很是郁悶地道:“雖然我一點也不想流露出過分的驕傲,但是你這樣明目張膽地看低你家夫君大人的本事,是不是也太不應該?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臨月嘴角一抽,“我這是擔心你,你聽不出來嗎?”
“聽得出來。”鳳栖淡定地道,“但是你看低了我也是事實,這兩者沒什麽直接的關系。”
聞言,臨月瞬間無語。
好吧,原來這樣也可以。
于是,臨月直接反問,“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擔心你?”
鳳栖當然不會中她的計,淡淡一笑,“如果你相信我的本事,就不會生出擔心這種情緒。”
臨月,“……”
不管怎麽說,似乎都是他有理。
鳳栖攬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去,“其實我是騙你的。”
“嗯?”臨月一愣,什麽意思?
“我心裏很高興你擔心我。”鳳栖笑眯眯地承認,眉眼刹那間變得無比溫柔,“雖然我壓根一點兒也不需要你的擔心,但是,我還是爲此覺得感動。”
擔心他,至少能證明,她的心裏已經開始有他的存在了。
臨月微微沉默片刻,語氣很平靜地評價道:“你的感動很便宜。”
“不。”鳳栖正色地道,“因爲是你的擔心,所以我才感動,若是換做其他人……”
“換做其他人會怎樣?”臨月挑眉,“你這番招呼也沒打一聲就偷溜出來,宮裏隻怕已經亂成一團了吧?”
鳳栖的神情很輕松,似乎完全不必擔心這個問題,“亂就亂吧,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他又不是頭一次溜了,哪那麽容易亂?
“我才不是怕,隻是好心提醒你一聲而已。”臨月說着,跟着他往外走,“要不要試試我這半個月的内功修習的程度如何?”
“不用試。”鳳栖表情悠哉,眸心閃着琉璃一般剔透的光澤,“你的師父已經告訴我了,說你的資質非常不錯。”
語氣裏刻意強調非常兩個字,證明這個師父對這個嫡傳子弟還是很滿意的。
臨月聞言,并沒有流露出激動興奮的情緒,隻是淡淡點頭:“我打算在離開這裏之前,去闖一闖七重寶塔。”
鳳栖意外地挑高一道眉,“七重寶塔?”
臨月點頭。
“那有什麽好闖的?”鳳栖表情非常不以爲然,甚至隐隐還聽出些許嗤笑,“小孩子的玩意兒,沒什麽意思。”
小孩子的玩意兒?
臨月嘴角一抽,心裏沉沉歎了口氣。
到底是鳳梧誇大其詞了,還是鳳栖太狂妄?
七重寶塔到底是兇險,還是幼稚?
臨月的直覺告訴她,這兩個人應該都沒有誇張,隻是鳳梧認爲其兇險,是站在大多人的立場而言,而鳳栖,或許對他來說,七重寶塔的關卡的确太過于簡單,沒有什麽挑戰性,所以他才覺得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不過,這個問題暫時來說,還并不重要,倒是有一件事,她覺得有必要跟他說說。
“今天早上打完坐之後,我下山了一趟。”
下山?
鳳栖靜了靜,緩緩颔首道:“無聊的時候,也可以去城裏逛一逛,看看有什麽需要添置的。鳳凰山北面山腳下去,臨近赤唐的靈州城,從南面山腳下去的話,則是鳳蒼的地界,如果想去見識一番青瀾的風俗,則可以從東南方向的山腳下去。”
頓了頓,他偏首看向臨月,輕笑,“你現在身手不錯,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你,所以大可不必天天待在山上,平時空閑的時候,完全可以做一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臨月淡笑,笑容裏隐隐流露出些許意味深長,“女孩子家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得到一個如意郎君,你希望我去把各個國家的好男兒都挑選一番嗎?”
鳳栖聞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确定自己真能找一個比我還好的如意郎君?”
這語氣裏的自負,不要太明顯。
“不确定。”臨月搖頭淺笑,心裏着實對他無語,“我隻是随口一說而已。”
她的生命裏,最重要的永遠都不是如意郎君。
況且,眼前就有一個絕世出塵般的男子對她如此傾心,她還要找什麽如意郎君?
一生一世認定了這一個,也就夠了。
臨月忽而一怔,一生一世,認定了這一個?
原來潛意識中,自己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了麽?
這才多長時間?自己以往十九年的感情生活是一片空白,從未與任何一個男子親近過,也從未與人交心,按照道理來講,到了這個陌生的古代,她更應該牢牢守住自己的心才是。
然而,爲什麽她的感情卻來得這麽迅速?
是因爲這個人是鳳栖,所以,她才如此沒有抵抗力?
“臨月,你又在想什麽天馬行空的東西?”
“……沒什麽。”臨月回過神,不再與他貧嘴,認真地說起正事,“我今天在靈州城裏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對你可能有用。”
鳳栖道:“什麽奇怪的事情?”
兩人說話間,已經離開了臨月居住的樓閣,正在往主殿方向走去,這段路程不算遠,但僅靠走路卻要走上一段時間。
不過,兩人似乎都很享受這樣悠閑而靜谧的時刻,誰也沒有主動打破,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聊着。
便是崎岖不平的山路,在二人走來,也如同寬闊平坦的大道一樣,從容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