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安靜地望着四周,心裏已經所剩無幾的冷漠,因爲鳳栖的一番話而徹底淪陷。
柔軟得一塌糊塗。
鳳栖輕輕歎了口氣,撫摸着臨月散落在肩膀上的發絲,“但是臨月,我更希望你能明白,豐富自己隻是爲了讓心裏得到滿足,讓自己擁有足夠驕傲的本事,讓自己時刻處于自信的狀态,并且爲此真心地感到愉悅,而不是爲了得到誰的認可,或是爲了讨誰的歡心,更不是爲了回報誰。”
“簡而言之,我希望你能活得随心所欲,不要給自己戴上太沉重的心靈枷鎖。”
臨月一怔,随心所欲?
人生在世,上位者争權奪利,中層者追求名利富貴,底層者一日三餐隻求溫飽。
不管是富貴還是平淡,真正做到随心所欲的,能有幾人?
一種異樣的感覺再度浮上心頭,臨月忍不住第二次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鳳栖,我既不溫柔,也不體貼,甚至不若一般女兒家的嬌弱與小鳥依人,唯一擁有的一點長處,大概就隻剩下這點身手了。但是現在,我自認爲高人一等的本事,在你眼裏,卻不過如同三歲孩子的花拳繡腿,現在我是當真不明白,你究竟看上了我哪一點了?”
這個問題,鳳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一次,他并沒有如此前那般玩笑似的回答,而是安靜地看着臨月須臾,才認真地道:“可能是因爲,你很純粹。”
純粹?臨月一怔。
“這個世上虛僞世故的人太多了,不管男人還是姑娘。”鳳栖淡淡一笑,眼角末梢幾不可察的染上了些許嘲色,“喜歡帶着面具的人太多,難得看到一個真實不做作的姑娘,而且足夠驕傲自負,我就忍不住心動了,恨不得緊緊抓牢在掌心,再也不放手。”
臨月聞言,怪異地沉默着。
鳳栖似乎看出了她沉默之下的含義,淡淡勾唇:“你不相信?”
“沒什麽相信不相信。”臨月也沉沉歎了口氣,眉宇間難得地浮現出懊惱,“其實我問這個問題,本身就有點無聊,一個男人看上一個女人,排除虛情假意這一個可能不說,必定是因爲這個女人身上,有着什麽與衆不同的發光點,值得男人側目,引起了他的興趣。”
男女之間的感情說複雜其實很複雜,因爲很少有人能真正說得清,到底因爲什麽而喜歡。
即便二十一世紀戀愛自由的社會,也總是有女人矯情地問對方,爲什麽喜歡自己?到底喜歡自己哪一點?
答案,說白了其實也很簡單,很多時候就是看對眼了而已,一瞬間的事情,終生就定了下來。
臨月已經确定,鳳栖的确是喜歡她的,沒有一個男人會在不喜歡的情況下,心甘情願付出這麽多,把自己的背景勢力一股腦兒,全部攤開在她眼前。
甚至,毫不掩飾地昭告着,她是他未來的皇後。
臨月難免又覺得有點好笑,她連鳳蒼的皇宮還沒見識過,就已經被欽點爲這個國家的皇後了?
“鳳栖。”她心裏有些好奇,或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其實心底也有幾分屬于女孩子特有的矯情,“如果以後有一天,有其他男子也如你這般看上我了,而且我……也對他産生了情愫,你會怎麽做?”
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小——不是自卑,但是她也不自戀,正常的男人哪個不喜歡溫柔似水的?
而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冷人,又豈會那麽輕易就對他人動情?
或許隻是因爲難得地覺得,此時此刻的氣氛正合适,于是她就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假若真遇上那樣的情況,這個男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大度地放手,讓她去追求自己的真愛和幸福,還是霸道地将她禁锢在身邊,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她當然不會知道,這兩個答案……都是錯的。
“這是永遠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鳳栖表情很是淡定,語氣卻不容置疑,“臨月,如果我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将你的心一點點得到,最終全部歸爲己有,你還有多餘的情愫去分給别人嗎?”
臨月一靜。
“我不喜歡在感情上猜疑。”鳳栖動作很自然,很從容地将她攬進懷裏,隻當做沒有看見她的皺眉。
視線輕擡,眺望遠處群峰聳立,他正色道:“對于感情,我有潔癖,一旦付出了就希望全心全意,速戰速決是我一貫的宗旨。對于自己喜歡的人,直接把名分定下,以後你想跑也跑不了。”
臨月卻淡淡搖頭:“名分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我當然知道。”鳳栖霸氣地一笑,眉梢輕揚間,帶着掌控天下的傲然,“名分隻是我速戰速決的一種方式,最主要的目的,是爲了斷絕别人對你的觊觎之心——成了鳳蒼名正言順的皇後,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還敢打你的主意?”
臨月嘴角一抽。
“至于你的心,想要套牢其實也很簡單。”鳳栖語氣輕快,能清楚地聽出其中的愉悅,以及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自負,“當你習慣了我的存在,習慣了我的氣息,習慣了無處不在的溫暖,你就會覺得,一旦離開了我,你将會很痛苦。”
臨月今天才真正發現,鳳栖還是一個極度自戀,且厚臉皮的家夥。
溫水煮青蛙。
“鳳栖,你很狡猾。”臨月直言不諱,她一向也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
鳳栖的狡猾,在于他的坦誠與霸道。
以名分斷絕其他男人的觊觎,以足夠的愛,牢牢綁住她的心。
直言在感情上的潔癖,讨厭猜疑,杜絕猜疑,那麽臨月是不是就可以相信,他們以後在彼此的相處之中,将隻有信任,而不會有任何猜忌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