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挑選和留種以後,殖民地的大夥兒自好幾百斤的高大玉米稭稈裏摘取到了足足208kg的玉米棒。
而剩下的玉米稭稈大部分會被丢在田裏慢慢腐爛還田以保持土壤肥力,另外一小部分則會被打碎混進喂養家雞們的飼料裏,起到節省糧食并促進家雞消化食料的作用。
成熟的玉米上面已經能聞到淺淡的香氣,稱重後它們被班德和老刀用推車搬進了冷庫裏,同那些紮實推成小山的紅薯一起充實起了空蕩蕩的冷庫——這些寶貴的食物和還剩下許多的紅薯将成爲邊緣殖民地的殖民者們挨過漫長冬季的重要食物儲備——尤其是現在的快生水稻的産量已經完全無法單獨承擔起人口已經達到六人一貓的邊緣殖民地的糧食消耗了。
另外還有一些成熟了的土豆,莫西萊爾計劃這兩天就帶着大家趁着玉米進行第二輪播種的時候順便将這些種植面積不大的作物從土裏挖刨出來,想來殖民地到時候還能再得到将近兩百斤的口感不錯的高澱粉食物。
那些被安置在畜舍的家雞也被溫妮這個部落出生的孩子養的很好,母雞們在兩三天的應激結束後就開始下出寶貴的蛋了,雖然有時候會有某隻饞貓趁着大家不注意試圖闖入畜舍做些壞事情,但好在後肢有些跛的它每次都被心細的溫妮輕易逮住了,這才沒讓這隻毛茸茸的小笨蛋做出更蠢的事來。
而四隻尚在壯年的母雞們幾乎每天都能生出一個品相不錯的蛋來,這自然使得大家的早餐都更加豐盛和富足了——一碗殖民者們平時最喜歡喝的、在廚房溫暖橘色燈光下熱氣騰騰的紅薯大米粥上往往還能再額外添加半個被莫西萊爾煎得很好的、外皮酥脆焦香的油煎蛋——天哪,香甜的滾粥配上口感細膩的香脆煎蛋,真是叫人想一想都要流口水了!
偶爾餘下的雞蛋會被莫西萊爾存下,或者用來變着法兒地烹制一些叫大夥兒們感到新奇的菜肴,隻是基地内幾個月前熬下的鴨油早已經所剩無幾了,裝油的瓶子幾乎讓人都能一眼就瞧到底——一名合格的廚師不能沒有烹饪菜肴的油,就好像上了戰場的士兵最不該缺少的就是手中的槍支——或許她該考慮用剛收獲的玉米壓榨些新鮮的玉米油了。
三号聚集地那邊倒是沒有什麽大事傳來,每日通過無線電和邊緣殖民地保持着聯系的鲱魚先生最近的言語中總是透露着欣喜和自豪,讓莫西萊爾很輕易地能聯想到聚集地那邊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來,隻是不知道自己送給他們的武器制造藍圖怎麽樣了——不過這應該沒什麽好擔心的,那些對聚集地鄰居們來說構造、性能無比先進的武器應當能大幅度提高三号聚集地的軍事能力,并有希望在未來一波波規模勢必更加龐大的恐怖機械軍團襲擊的連綿浪潮中存活下來——莫西萊爾還指望這些文明的鄰居們從邊緣殖民地購買更多的水培液呢!
另外最近氣溫下降得很厲害,有時候起早的莫西萊爾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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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瞧見覆住厚重防彈玻璃的薄霜,而即便是披蓋着用新收獲的棉花第二次填充過的厚重棉被,大家有時還是會在冷寂的夜晚被凍醒——陰冷刺骨的冬天馬上就要到來了——不過莫西萊爾相信在班德搭建好室内供暖系統以後邊緣殖民地的殖民者們定能享受到一個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暖人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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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潮濕、黑暗而足以使人陷入無盡之瘋狂。
“嗬——”
猛然從床上直起身子的班德痛苦地抱着腦袋——他好像夢到了些恐怖的事情——但他真的想不起來了。
夜晚的空氣中裹挾着刺骨的寒冷和陰森,叫冷汗淋漓的班德一下被猝不及防地凍了個激靈。
打了個寒顫的班德在死寂的房間内粗喘了幾口氣,兩手抓着厚重到叫人難以順暢呼吸的棉被又重躺回了柔軟的床鋪上。
想了一會兒,他又掙紮着脫掉了被汗水浸濕的棉内衣,甩手把它丢到了房間的一個陰暗的角落中。
雖然這樣會讓他有些發冷,但沒有了那件粘在身上的黏糊糊的内衣的确要舒服多了——可班德隻是在濃稠的黑暗中睜着兩眼,死死地瞧着腦袋頂上的天花闆——他好像想起一些東西了。
他記得自己好像是死了——怎樣死的?
他忘了——隻是隐約覺得那一定是很可怕的死法——許是他的大腦出于某種保護機制下意識地故意隐去了這部分令人膽寒的血腥事實也不一定。
班德把兩手枕在腦後,任由冰涼的、無孔不入的濕潤水汽侵蝕他的雙臂。
他閉上了眼睛,竭力地想要再記起更多的東西。
探究事物的好奇心促使班德把一些腦海中漂浮的模糊零星碎片拼湊成可以讓人看懂的東西——就好像他小時候玩的拼圖一樣——但這顯然要難上許多,所以他忽然就昏睡過去了。
雖然聽上去有些滑稽,但如果有機會的話,班德一定會很嚴肅地同你解釋那是一種多麽怪異而使人心驚的感覺——就好像靠在床上的身子一沉、便突然墜入了某種不爲人所知的、無法被現代科學解釋的詭異空間。
在那兒飽受折磨的班德并不覺得那僅是尋常的夢境,直至今日,頑固的他依然堅稱那必定是一個和現實世界擁有某種匪夷所思的聯系及相同之處的更加可怕、更加陰沉的世界。
“班德——”
這聲音穿過了輕浮的無盡黑暗,悠長、蒼白而又和諧得讓人窒息——班德好像很熟悉——他很快就想起了!
這不是以前他在殖民地底下的巨大建築裏聽見過的該死幻聽嗎?!
“哦媽的見了活鬼了!”想到了些什麽不太喜人的回憶的班德睜開了雙眼,但他什麽也瞧不見,充斥着全部視線的都是泛着邪惡意圖的黑暗——這裏壓根就不是他熟悉的卧室——這媽是哪兒!?
“狗屎!”腦殼清醒過來的班德一下就陷入了慌亂之中,胡亂抓着什麽便站起了身子——那東西很溫暖,又很柔滑,同環繞在他周邊的冷淡肅殺的空氣比較起來顯得極不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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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德?”一聲熟悉的呼喊從他身後傳來,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溫柔可愛的聲音——隻是他從沒想到還能再聽見。
“什……”心頭一顫的班德轉過頭去,卻被一束不知道從哪照來的強光晃得睜不開眼睛。
“莫伊拉?莫伊拉?!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班德被光束照得頭腦發昏,但還是發了狂似的揮舞着兩手,妄圖在虛無中抓住什麽。
“我在。”一隻輕巧的小手輕輕握住了他揮動的右臂,傳遞來的堅定意志和柔和體溫很快便徹底撫平了班德焦躁不安的内心,就連那束奇異的光束亦受此影響,漸漸黯淡了下去,成了一種可人的熹微光芒。
“莫伊拉……”班德慢慢張開了被先前白光刺得止不住流淚的雙眼,正看到了一個在淺淡白光下沖他微笑的嬌俏人影兒——這的的确确就是他的莫伊拉——他最最親愛的妻子。
“莫伊拉……可你不是已經……”有些難以置信的班德搓了搓發腫的眼睛,用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着這位動人的女士——可那柔情似水飽含深情的雙眼和一頭獨特的、叫所有貧民窟的女人都豔羨的柔順紅發很快就擊潰了他的理智——這一定是他的妻子,不會錯的。
“莫伊拉……真的是你嗎?”班德哆哆嗦嗦地朝妻子伸出了左手,試圖将她摟入懷中——他好想她。
“真的是我。”妻子乖巧地将腦袋貼在了班德的胸膛上,然後擡頭朝着丈夫溫和一笑,提醒幾乎喪失理智的班德向她的身後望望:“你瞧,還有我們的女兒呢!”
班德順着妻子指去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模糊的光暈中瞧到了他女兒奧蒂列特的身影。
“晚上好,父親。”奧蒂列特的笑容依舊甜美。
班德的女兒繼承了她母親的一頭秀發,這個五官端正标緻的懂事孩子曾令他和妻子莫伊拉無比自豪——可她在某一天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蹤影。
即便他和莫伊拉瘋了似的搜遍了三号聚集地的各個角落也再無法尋到任何有關女兒的一絲一毫的消息——高高在上的警官老爺隻是一遍又一遍地敷衍着三天兩頭就往警局跑的夫妻倆,最後終于在不耐煩後将他們粗暴地趕出了聚集地的警局。
班德永遠都忘不了那個站在他們面前惡狠狠地瞪着他倆的警官——肥胖異常的他隻是扯了扯被他繃得緊緊的、不太合身的藍色警服,勉力在人來人往的警局門口的大太陽下站着,然後伸手用精緻的手絹抹了抹額上滲出的膩油,輕蔑地睨了一眼班德和依偎在他懷裏瑟瑟發抖的莫伊拉,随後用最粗鄙、最惡劣的語句大聲斥責、諷刺了“無所事事”“低劣卑-賤”“渾身散發着窮酸味兒和犯-罪氣息”的他們。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才過去幾分鍾,高貴的警官已經回到了涼爽的辦公室,短暫駐足瞅着熱鬧以此取樂的行人亦早已各自散去,仁慈公平的烈日依舊高懸在警局上方,但卻似乎存了心想要烤去在人流中呆立的班德和妻子賴以生存的水分。
還留存在班德腦海中的警官兇神惡煞、手舞足蹈的樣子就好像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拐走奧蒂列特的卑劣罪-犯——可他們明明是奧蒂列特的父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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