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裂紋的古代水泥路面的縫隙裏已經長滿了許多生命力頑強的植物,這些意志堅定、生機勃發的花草蔥蔥郁郁地覆蓋起了這條綿延數十裏的殘缺道路,使它單調的灰白色上增添了許多溫柔的色彩和多情的趣味。
但這條靜谧的小路似乎在今日迎來了不速之客——那從遠處傳來的沉悶引擎轟鳴便是這些不受人招待的客人們最高調的開場曲。
“嘎——”
一朵在燦爛陽光下盡情伸展柔嫩腰肢的奇異花朵被巨大的輪胎壓折到了地上,并在後續的滾滾車輪中成了一團色澤豔麗的爛泥。
他們距離發電小鎮雅卡利外圍已經不足1公裏。
訓練有素的200多人的小股軍隊由四十多輛軍用悍馬和兩輛輕型坦克組成,而不論是在前方開路的坦克還是用來運載人員和物資的悍馬上現在都濺滿了各類顔色各異的血液——有些是悍不畏死的蟲子的、有些是不自量力的喪屍的、也有些是屬于車隊中不幸犧牲的勇士的——這些遍布車身、白紅相間層層塗抹的惡心圖案瞧上去就幾乎與發了狂的瘋子創作出的怪異塗鴉沒有兩樣。
車隊倒數第三輛悍馬。
三個我們熟悉的面孔正靠在車座上,趁着短暫的、來之不易的平靜時刻閉眼休息着——他們分别是鐵塔大漢瓦薩、獨眼老兵雅各布和高瘦的年輕人倒黴蛋先生。
他們瞧上去都很疲乏——大概是因爲昨天晚上三号聚集地的軍隊和埋伏在地下的蟲子們狠狠打了一架——當時連四周遊蕩的傻瓜喪屍們都前來湊了個熱鬧,似乎是想看看能不能走上好運撿到些被火炮、獠牙撕扯成碎塊的肉-團填飽肚皮。
在這場持續了六個多小時的高強度作戰中大家擊殺了超過5000隻各類蟲子和喪屍——當然,軍隊裏的43名專業軍人和10多名雇傭兵也在喪屍撕咬和蟲群襲殺中永遠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這些來不及入殓的屍體最後都會被遊蕩而來的行屍吞進肚裏,在它們失去消化能力的胃中成爲一團慢慢腐爛的臭肉。
阖上眼的倒黴蛋先生怎樣也睡不着,因爲他隻要一閉上眼腦中就會立即浮現出他的新朋友紐卡被洞穴闊步蟲撲倒後那半人多高的蟲子用大颚輕松将他截成了兩段的恐怖一幕——就好像被洞穴闊步蟲咬住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隻是一條軟軟的、任人宰割的香腸一般!
而且這些可怕的景象揮之不去,紐卡噴湧而出的鮮血、凄厲的慘叫和絕望的神情頑固地依附在他的每一根神經上,叫他坐立難安、心神不甯!
“蟲群襲擊——!”
一條急促的簡訊從車載無線電中傳出,緊接着就從車隊前方傳來了幾聲震耳的火炮聲,将車上陷入沉睡的雇傭兵全部驚醒!
“怎麽回事?”退伍許久的老兵雅各布抓過了手邊的微型沖鋒槍,警惕地四處張望着。
“蟲群襲擊!都媽的給我起來!”編号ca17的軍用悍馬的司機是個脾氣暴躁的女中士——雖然她瞧起來可人又甜美,但上個膽敢調戲她的雇傭兵已經被她用手槍在屁股上賞了兩發子彈——這膽大包天的家夥現在正躺在醫院裏做取彈手術呢!
“幹!”“操!”
改裝後能容納六人的車廂裏冒出了幾句叫罵聲——發怒的對象當然不是對他們盡職盡責的司機小姐,而是那些不斷從土裏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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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魂不散的狗屎蟲子。
大家一邊嘴上用最惡毒的詛咒問候着該死蟲子,一邊檢查起了手上的武器,以确保這些才是戰場上最親密靠譜的夥伴在上膛後能随時迸射出緻命的彈丸——不過雇傭兵們雜七雜八的武器同職業軍人手中的軍用自動步槍是沒法比較的。
除了女中士裝備的一把舊自動步槍以外,剩下的五個雇傭兵手頭的武器就屬雅各布的微型沖鋒槍最好,其次是瓦薩珍愛的幸存者步槍,另外兩名雇傭兵拿的則都是聚集地大規模生産的泵動霰彈槍。
雅各布從一處廢棄基地中撿來的微型沖鋒槍短小緊湊,便于随身攜帶,雖然準度不佳、威力較弱,但在死死按住扳機時這柄不過半米多長的精巧殺器能以每分鍾噴吐700發彈藥的強大火力将任何敢于近身的蠢蛋射成一個馬蜂窩。
瓦薩使用的幸存者步槍則以高精度、高傷害著稱,這種古老的栓動步槍雖然射速很慢,但射程很遠,威力強大——實際上,這種步槍還有一個更廣爲人知的名字:李-恩菲爾德步槍。
另外,已經變成兩半兒的紐卡使用的也是一把泵動霰彈槍——當然了,沾滿了他鮮血的半舊霰彈槍在大家的默許下已經到了倒黴蛋的手上。
或許等回到聚集地的時候倒黴蛋會将這把泵動霰彈槍連同紐卡身上的一個挂墜一起送還給他的家人——但前提是他真的能活着回去,否則可能就是瓦薩或老兵帶着紐卡的霰彈槍及自己的破左輪返回了。
一想到自己的弟弟和母親抱着老爹留給他的古董左輪痛哭的樣子倒黴蛋心裏就十分不舒服。
“啪啪啪——!”逐漸有零星的槍聲在停下的車隊前方響起,并且急速擴大起來,中間還夾雜了車載大口徑機槍的渾厚嘶吼聲!
連成一片的密集槍聲讓這片小-平原都徹底沸騰了起來——可位于尾部的他們什麽都瞧不見——這實在是令人擔憂!
“咚——咚!”突然傳來的低沉爆炸聲讓車上的所有人心裏都是一驚——他們可從來沒聽過這種聲音!
“怎麽回事?”倒黴蛋緊張地握住了泵動霰彈槍,好像有些害怕。
“坦克開火了。”戴好車載無線電耳機好在刺耳嘈雜噪音下能夠正常接收指令的中士小姐頭都沒擡,随口回答了他的問題。
“碰!”
悍馬ca17的車身突然顫動了一下,把倒黴蛋别在腰間的老舊左輪都震到地上去了!
“看好自己的槍,傻瓜!”老兵雅各布唾罵了一聲,恨不得拿槍托給這個笨蛋的腦袋上狠狠來一下——但一個占據了左側車窗全部視野的巨大頭顱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頭埋伏在地下不知多久的巨型蜘蛛!
“碰!”這該死的冷血獵手又狠狠撞擊了一下悍馬,幾乎都要把重達兩噸的車子給掀翻了!
“媽的,不能讓它繼續撞了!”腦袋在無線電磕出血來的中士咆哮着制止了雇傭兵們想要開火反擊的舉動,“别媽在車上開槍,你們都是媽的傻-逼嗎?!”
中士小姐說的确實沒錯,如果大家不想變成被槍聲震暈的話最好先管好手中的家夥。
“媽的。”中士喘了口氣,看了看後視鏡,原本安靜的道路邊已經鑽出了許多讨人厭的蟲子——像他們這樣被圍攻的車輛可不少!
這些卑鄙的家夥可真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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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吸引這個傻-逼的注意力,”中士小姐戴好了頭盔,拉開了突擊步槍的保險,轉過頭對着這幾個笨蛋大聲喊道:“然後你們這些菜鳥再打開車門用上吃奶的力氣給我狠狠射擊這個婊-子,懂了嗎?!”
中士小姐分明就是對着倒黴蛋喊的,流滿了鮮血的臉瞧上去猙獰異常。
“好!”抱着霰彈槍的倒黴蛋高聲允諾。
中士小姐見倒黴蛋點了點頭,居然幹脆利落地就拉開了右側車門跳下了車子,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噼啪!”
巨型蜘蛛的獠牙捅破了車子的強化玻璃,在狹窄的車廂内肆意戳擊,将一個離窗子較近的倒黴鬼的肩膀戳了一個大窟窿,縱使剩下的幾個人用槍托對它又敲又打,這瘋狂的劊子手依舊憑借蠻力在他撕心裂肺的尖叫中生生地把手臂給撕扯了下來!
劇烈噴湧的鮮血瞬間濺滿了整座車廂,并且彌漫開來的血腥味兒似乎更激起了這畜生的兇性!
身高近兩米的巨型蜘蛛趴伏在悍馬上,肆無忌憚地把腦袋探進了已經慌亂成一團的車廂内,一對長達半米的堅硬鋸齒鐮刃狂暴地四處揮舞着!
那漂亮如黑寶石般的六顆碩大複眼中倒映着傭兵們恐懼的面容,除此之外卻瞧不出絲毫憐憫,如同是萬年不化的堅冰般僅剩下極度的冰冷!
“啪啪啪——!”
幾發滾燙的子彈從後方穿透了巨型蜘蛛堅韌的甲殼,鑽入了它的軟嫩血肉之中,劇烈的疼痛叫這個耀武揚威的家夥發了瘋似地扭動起了身軀,隻好将醜陋的大腦袋抽出了車廂裏!
“孫-子!”站在不遠處的中士小姐沖它晃了晃中指,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來追老娘啊!”
她那漂亮的頭盔在陽光下顯得耀眼至極!
倘若巨型蜘蛛除了偶爾才會從喉管裏發出的怪異咕噜聲外還能夠清晰地吐出人話的話,它必定會用最惡劣、最低-賤的話語氣急敗壞地狠狠咒罵面前的這個女人好表達自己此時的極度憤怒——可惜它不能——但它卻會用實際行動來表達。
體型龐大的巨型蜘蛛趴伏在了地上,沉重的身軀濺起了大量肮髒的浮土!
三對毫無感情的複眼死死地盯着中士小姐,雖然一些灰白色的渾濁血液從背殼的彈孔中滲出并劃出了幾道慘白的扭曲線條,卻完全無法遮蓋大片黑金色光滑甲殼反射出的金屬光澤!
極具威脅性和壓迫力的極長鋸齒鐮刃被它稍稍擡起,在太陽下透出了扭曲的殺意和冰冷的瘋狂。
徒然暴起的巨型蜘蛛在強勁肌肉的彈射下幾乎要騰飛了起來——它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将面前的獵物徹底捅穿了!
“砰——砰——砰!”
将背部暴露給雇傭兵們的它迎來的是數發攜帶着強大能量的霰彈——有兩發爲動能超過4000焦耳的獨頭彈,剩下的一發鹿彈則在出膛後迅速于空中擴散出一小片叫人心驚的彈丸雨!
獨頭彈在它的背上轟擊出了兩團大洞,橫飛的血肉灑了一地,緊随而來的幾枚鋼珠和小口徑沖鋒槍彈藥更是深深嵌入了巨型蜘蛛已經傷痕累累的背部!
毀滅性的打擊幾乎令這個巨大的家夥登時昏厥過去,失去協調的身子在地上翻滾打轉,拉出了一大片飛揚的塵土,最後狠狠撞在了一塊巨大的粗糙岩石之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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