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規模不大的車隊正行駛在這一望無際的荒漠上,在其中一輛位于車隊尾部的悍馬裏,正坐着我們潛伏進隊伍裏的班德先生。
此時的他已經刮去了滿臉的胡子,連一頭油膩膩的“秀發”都被割得隻剩下了薄薄一層。
在加入車隊前班德還好好清洗了一番沾滿了泥垢、酒氣和煙熏火燎的氣味的身子——應該不會再有人将這個眼神犀利、面容沉穩的寸頭中年人同之前那個連路都走不穩的老酒鬼聯系起來的——即便可能有人已經猜到了班德的真實身份,但出于各種私人的原因,也沒有一個人跑去舉報他。
粗人有粗人的标準。在他們的心目裏,班德大約也算是個堂吉诃德式的英雄吧。
被狂風卷起的漫天黃沙混合着小石礫拍打在那些鐵絲網防護的車窗上會有密密麻麻、噼裏啪啦的脆響聲發出來——倒有點像爆豆子的聲音,但車上的所有人都快忘了豆子嘗起來是什麽味道了。
而即便現在是正午時分,那從防彈玻璃透進來的光線也是肮髒的昏黃色。
窗戶外的景色同樣沒什麽好看的。除了偶爾會出現的巨大的、嶙峋的石柱外,能看見的大部分景色就隻有各種高低起伏的大小沙丘,所以很多人都選擇在颠簸的車子上打個盹,或者單純閉上眼、保護幹澀的眼球不被醜陋的沙漠傷害。
車子裏的空氣有些沉悶,班德則是用粗糙的手指撫摸着一把泵動霰彈槍。
泵動霰彈槍是一種設計很古老的槍械,殺傷力很強,但是有效射程很短。
這把霰彈槍的槍身上面有各種刮痕和輕微損傷,或許它和他的主人曾經經曆過許多驚心動魄的冒險,但它确實老了——好在班德至少還記得偶爾給它上上槍油,所以保養得還算可以。
雖然上大型戰場可能夠嗆,不過把幾個不開眼的喪屍或者人類崩出幾米遠還是能輕而易舉地做到的。
而坐在班德旁邊的,恰好又是我們可愛的話痨小紅帽女士——這個家夥的話真的非常多,多到班德有時候想拿槍托給她的腦袋上狠狠來一下。
小紅帽自上車開始就一直在班德的耳邊喋喋不休,這也是爲什麽班德沒有選擇像其他人一樣打個盹歇息一會兒的重要原因。
“班——”緩了幾分鍾的小紅帽又想開口和班德閑扯,但她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一些錯誤,于是趕忙改口道:“班德利爾,嗯,對,班德利爾,你還記得兩個星期前那道照亮了整個聚集地的巨大光柱嗎?還有那些連綿不絕的炮火聲,你覺得這會和我們神秘的鄰居有關嗎?”
班德先是緊張地環顧了四周,确認了沒有人因爲小紅帽的粗心而意識到一位全城通緝的逃犯正正大光明地坐在車上出逃時才緩緩舒了口氣,最後瞪了一眼小紅帽,不耐煩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哼——!”她知道自己理虧,就沒有與班德不友善的語氣多計較,“那你知道爲什麽這次交易會有這麽多人一起嗎?”
“可能是路上太危險了吧。”班德抱着他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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泵動霰彈槍閉上了眼睛,但他自己都知道這隻是在自欺欺人——看看車上其他人的裝備就知道了,除了另一位和自己及小紅帽一樣屬于臨時征召來的雇傭兵以外剩下的人手中可都是摟着整齊劃一的、漂漂亮亮的軍用突擊步槍——而班德隻有一把泵動霰彈槍,小紅帽的則是她的速射自動手槍“釘子”,剩下的那個倒黴蛋更是隻有一把别在腰間的不知道會不會在開火時散架的老舊左輪。
何況這些家夥身上還穿戴着讓人豔羨的防彈衣和防彈頭盔——雖然頭盔是聚集地自己生産的簡易鋼鐵頭盔,但打起來總比他們三個用光秃秃的腦袋瓜硬頂要強。
這趟交易看起來恐怕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班德隻希望真和對方幹起來時不要讓自己和小紅帽沖在前面就行了——那樣明擺着就是讓沒有任何防具的他倆去送死,他隻是想在車隊到達目的地後找個機會悄悄溜掉而已。
天底下這樣大,總會有喪屍和土匪抵達不了的地方。或許在長途跋涉後,他就能找到一個願意接納自己的和善的避難所。
車隊不間斷地行駛了整整兩天,并在穿過大小總計三片沙漠、一小塊面積不足一平方公裏的微型綠洲和兩座已經徹底化爲廢墟、于彌天沙暴之中緩慢湮滅坍塌的城市後,他們終于到達了位于廣闊平原之上的邊緣殖民地。
而在鄰居的無數高聳炮塔的威脅下,班德和小紅帽隻能像其他人一樣上交了自己的槍械——雖然小紅帽真的很舍不得和她的“釘子”分開,以至于在把它交付給老刀的時候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哦,當然,這是誇張。
在進入邊緣殖民地的長長的隊伍的中央的班德幾乎就沒從那些林立在四周的巨大炮塔上挪開過眼睛。畢竟在這以前他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炮塔。
實際上,班德一直以爲什麽ai、電腦、炮塔、飛船都是隻存在于科幻小說以及不可考證的傳說之中的謊言——但至少今天,他算是開眼界了。
除了先前炮塔升起時發出的地動山搖的動靜讓人心中駭然而久久不能冷靜下來以外,最不可思議的是在車隊緩慢進入基地防護牆内的過程中總會有試圖靠近的喪屍莫名其妙地橫死——不是腦袋崩裂、炸出的腦漿濺出數米遠,就是身體被撕裂成兩截、大塊血肉組織霧化成粉紅色的氣體。似乎被擊中的不是悍不畏死又難纏的喪屍,而是一團軟噗噗的可愛布丁——不過應該沒人會喜歡這種布丁吧?
車隊裏的所有人都望着這魔幻的一幕有些目瞪口呆,沒有人知道什麽東西會造成這麽強大的威力,但至少他們心裏清楚這總該不會是傳統槍支造成的傷害——因爲最叫人百思不得其解是這處空曠的平原上從他們上交槍支開始就再沒有響起一絲一毫的射擊聲,隻有不斷變成一團團血霧的喪屍。
小紅帽則是震驚之餘從嘴裏憋出了一句:“哇塞,酷斃了!”
車隊裏某些打着歪腦筋的人則是暫時收起了之前不成熟的想法——沒有人想變成一團炸裂的脆弱布丁,在一陣微風擺來後就徹底消散——那他媽可太慘了吧?!
還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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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們的是一位衣着幹淨、舉止穩重優雅的、有着一頭烏黑秀麗長發的小姐——其實結合之前所見,就算現在從堅固牆體後走出來的是一個長相怪異的、藍皮膚的外星人,班德覺得自己也是能夠勉強接受的。
車隊除了十二名包括自己、小紅帽和“倒黴蛋”在内的武裝人員外,還有司機、工人和車隊領隊共九人。
一行總計二十一人浩浩蕩蕩地跟在莫西萊爾身後,在進入基地主體時,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見大門頂部的一挺機槍炮台在每個人經過時都會短暫地用一束刺眼的紅光來照射、瞄準,直到一陣輕微的蜂鳴聲後才允許通過。
在輪到班德的時候,他一直擔心炮台會突然失控開火将他打成細篩子,還好,這可怕的一幕并沒有發生,而在他身後的小紅帽更是激動地要主動上前配合機槍炮台的檢查——班德實在想不明白,這家夥的膽子怎麽會這麽大,難道她沒看過一本關于人工智能反叛的科幻小說嗎?倘若她就是那個不幸被選中用于宣告人機戰争開始的倒黴家夥呢?
三名工人被老刀帶領着前去卸貨了,而莫西萊爾就與剩下的十八名聚集地來的客人開始參觀這座偌大的邊緣殖民地。
莫西萊爾先帶着他們先逛了逛了基地的主體——基地主體由中央走廊劃分爲東西兩個部分,西側部分從入口往盡頭的方向依次是單人房間、多人房間、食品冷藏庫、廚房與餐廳,東側則依次爲畜舍、安保室、電力控制間、通訊室、娛樂室、倉庫和加工點。
當然,走廊的盡頭就是地熱噴口和它後邊的一座巨大的室内種植溫室。
雖然這些房間大多還處于荒廢的狀态,但光是那些極厚實的牆體和防彈玻璃就叫人歎爲觀止,幾節散發着柔和光芒的節能燈光更是讓很多人回憶起了喪屍出現前的日子——那時候也很苦,但沒現在這麽苦,至少每天努力工作就能夠填飽肚子、還能攢點錢娶老婆——那時候還有公平可言,惡人也還會被法律制裁,更沒有女人會擔心白天走在路上被人強拐。
而現在?他們吃不飽飯,也用不上電——自從發電區丢了以後,聚集地内的公用電網就隻靠着幾台柴油發電機和一架水輪發電機在勉強支撐,但那點可憐的發電量僅夠少數幾個權貴揮霍。
至于他們這些窮人——哪怕這些人裏大部分都屬于富人的家仆,也沒法點亮家中哪怕一盞燈泡。
在他們還在追憶往昔時,那位走在前方的、溫文爾雅的女士已經帶着他們經過了通訊指揮室,進入了安保室内。
安保室隻有二十多平米,此時滿滿當當地站了十九個人還是顯得有點擁擠——但很快就更擁擠了——雖然人數沒有改變。
因爲那位可愛的小姐啓動了一張桌子大小的武器控制台,那深沉黑金色的顯示屏霎時亮了起來,各種漂亮的圖案、文字清晰地顯示在了巨大的屏幕上!
而且這位小姐的操控方式居然不是用各種按鈕、開關,而是通過直接用手指在屏幕上點劃來完成指令的下達!
天呐,這是什麽原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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