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中央的梯子被她伸手一把拉下,随後匆匆忙忙地攀爬到了基地被晚間的露水打濕的屋頂上。
可她瞧見的已不是以往深沉安靜又璀璨的星空。無窮無盡的密密麻麻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的空投倉照亮了瘋狂的夜幕,也在莫西萊爾的眼睛裏留下了毀滅的氣息。
數以千百計的合金空投倉從行星軌道被加速投下,因爲極高的速度下而與大氣層劇烈摩擦出極爲耀眼的光焰,連半邊天幕的恒星都會被其徹底掩蓋。
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些空投倉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她們。——即便如此,莫西萊爾的眼中也會有極度駭然的恐懼透露出來,連帶着披散了火光的身體一并顫抖。
但很快,一個更加恐怖而近乎超出她想象力極限的景象忽然從西面數百公裏外出現——那是何等宏偉的景象!
一道貫通天地的、直徑達到數十公裏的巨大能量束自行星軌道上投射下來,隻一瞬間發出的強烈紅光就蓋過了漫天的星河,便是無數空投倉組成的火雨都在此等偉力面前黯然失色!
毀滅性的沖擊射線把整個巨大的天穹都徹底點亮,散射的紅光甚至越過了極遙遠的距離抵達了另一端的地平線,将莫西萊爾視線所及之處都籠上了一層狂野的紅色薄紗!
短短幾分鍾後,莫西萊爾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腳下傳來的劇烈震動,緊接着是一陣如悶雷滾滾而來的飽含力量的聲浪,而後就是一道幾乎将她從屋頂上掀飛的浩大沖擊波!
不僅如此,蘊含強大能量的沖擊波在到來的瞬間癱瘓了基地内的所有電子設備,就連基地四周的喪屍都在它的影響下開始劇烈地焦躁不安起來!
它們嘶啞的咆哮聲越來越瘋狂,并開始失去理智地撞擊任何膽敢阻擋在它們面前的一切障礙物——無論是粗壯的杉樹、還是厚重的基地石牆!
從屋頂上爬起來的莫西萊爾匆匆滑下梯子,立刻就能聽到從走廊盡頭傳來的陣陣猛烈的捶打聲,那扇她親手制作的厚重鐵皮門此時正在承受無數陷入狂暴的喪屍的攻擊,這鐵皮所被擊打的刺耳哐當聲已同基地外愈演愈烈的喪屍嚎叫聲、嘶叫聲一起交織成了一首來自地獄深處的死亡序曲!
那些周身腐爛、失去理智的行屍正在彙集、圍攻這處平原上的唯一一座建築物!
莫西萊爾讓被這巨大聲響吓壞了的、正從畜舍探出腦袋的溫妮把畜舍門關嚴實,自己則是背上了電荷步槍,沖進了通訊指揮室裏。
通訊指揮室的側面有一扇鐵門,門後就是有點狹窄的安保室。
安保室她還沒收拾過,所以地上仍然是一片狼藉,神色慌張的莫西萊爾依靠着她的一隻仿生眼才沒被滿地的垃圾和建築廢料絆倒。
她還記得前幾天在安保室裏看見的東西,所以心驚膽戰的莫西萊爾跑到電控面闆前,開始嘗試去手動重啓基地的電力系統——這個過程異常艱辛,因爲她的雙手正無法遏制地不斷顫抖,也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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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緻足足數分鍾的珍貴時間被憑白地浪費。
但好在随着一陣輕微的蜂鳴聲,基地終于在這等危難的關頭恢複了電力,走廊上的燈光也透過安保室的防彈玻璃照亮了莫西萊爾稍顯蒼白的臉。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這短短的幾分鍾内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這些陷入瘋狂的喪屍用血肉之軀撞擊的聲音即使是基地厚達半米的主體石牆都無法徹底阻擋,沉悶的拍打聲連哐哐作響的鐵門亦不能完全掩蓋——而且這些聲音無處不在,正令人發狂地在基地内四處回響碰撞!
莫西萊爾手忙腳亂地接通了防禦系統的電力供應,翻出武器控制台的手冊,按照順序連撥數個手控開關,然後将一個醒目的紅色閘刀用力拉下!
“滴滴——!”
幾行預示着不詳的數字與未知代碼緩慢從蒙了一層灰的控制台顯示熒幕下模糊的浮現出來,俄而又迅速流動變幻,與莫西萊爾心髒的跳動卡在了同一個節奏上。
她希望這樣做是有用的,但沒人知道這個廢棄多年的基地還有多少陳舊的東西能夠順利運轉。
莫西萊爾倒沒有等上多久,一張精巧的基地武器控制面闆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很不幸,雖然控制台上顯示的大部分武器模塊都已經通電,但也僅是通電,并不意味着它們能夠正常運行。
這些廢棄多年的固定武器在暴雪、粉塵、雨水的侵蝕下都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壞,而且越精密、越強大的物什兒就壞得越厲害——有一台黃色标記、似乎大體完好的加農炮塔就在莫西萊爾手動開火時發生了尴尬的彈藥倉殉爆——鬼知道是什麽原因造成的,總之這個安裝在基地周圍的炮塔将數米範圍内的所有東西都炸了個幹幹淨淨,爲這場深夜狂歡獻上了一個歡樂的大禮花。
莫西萊爾擦掉了流進眼角的汗水。——她們并非毫無生存的機會,因爲還有一台結構異常簡單的簡易快速反應機槍炮台顯示爲完好的綠色。
它在一片無法操作的損毀武器單位間顯得鶴立雞群,且恰巧就安裝在基地大門上方一個隐蔽的角落裏。
莫西萊爾調整到了機槍炮台對位的監控視角,在幾近報廢的探頭裏看見了許許多多地擠在可憐的鐵皮門前的喪屍——如果那些密密麻麻的模糊影子真的是喪屍,而且那一塊正方形的黑色物體也确實是大門的話。
倘若不出意外,應該是這樣沒錯的。
她隻能猜測,因爲傳輸過來的影像就像被人打了一層馬賽克一樣——不,準确的說是在馬賽克上面又打了一層馬賽克,以至于屏幕上的實時圖像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對藝術一竅不通的帕金森患者努力提起畫筆在一張肮髒的紙上胡亂塗抹的一般——而且這位患者一定還在創作前喝了不少高濃度的烈酒。也許他喝的是醇烈的伏特加,但也有可能隻是溫和無害的二鍋頭,誰知道呢?
深呼吸一口氣,莫西萊爾在冰冷的操控台上啓動了這架簡易機槍炮台。短暫的延遲後就有一陣密集的槍械開火聲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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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傳來,使已經臉色慘白的莫西萊爾欣喜若狂起來。
把機槍炮塔的運作交由了電腦ai控制,莫西萊爾自己則喚醒了電荷步槍,沖向了大門邊的射擊孔。
深長的走廊在這時會更加陰森,疾步快跑的莫西萊爾匆忙靠在了砰砰作響的大門邊。
牆體上方的狹長防彈窗外有不計其數的喪屍。它們已經将基地圍了個水洩不通,并發狂似的用身體、關節或者是頭部去撞擊基地的各個角落——有些防彈窗幾乎都被它們烏黑的血液給塗成了叫人驚奇的光怪陸離的插畫,在閃爍的燈光裏變換出讓莫西萊爾更加害怕的氣氛。
她還看見基地外不遠處的她們前幾日搭起來的旱廁被喪屍們推翻拔除,拼接的木闆也吱呀地因爲踐踏而變成不能再被修複的碎片。——窗外的光熹微起來,她也終于痛苦地歎了一口氣。
莫西萊爾倒不怎麽在意那些沖擊牆體的喪屍。基地主體的平均厚達半米的堅固花崗岩石牆在必要時是能夠在正面承受住幾發高爆炮彈的轟擊的,若是它們能用因風吹日曬而脆化的骨頭将其撞開一個口子,莫西萊爾或許要當場吓得昏死過去。
她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這扇鐵門能否在喪屍的猛烈攻擊下堅持住足夠久的時間。
值得萬幸的是,當初在制造這扇滑槽門的時候莫西萊爾展現出了她從前上高數課時都從未有過的耐心。——面對這樣直接關系生死的物件,她不僅絲毫沒有偷工減料,反而還特意焊接、錘釘了多層鐵皮上去,便是那安裝的滑槽軌道,莫西萊爾也是額外敲了幾個螺栓,爲的就是它能在必要時正面防禦住大量喪屍的沖擊。
所以理論上來說,她是料到有這麽一天并且做好了準備的——隻是莫西萊爾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樣快又這樣的熱烈。
遠處那看上一眼就足以讓人肝膽俱裂的恐怖光束已經結束了,但它引發的餘波卻在這處往昔還算安靜祥和的平原上掀起了喪屍的狂歡。
莫西萊爾拉開了射擊孔的鋼鐵視窗,将電荷步槍穩穩地架在上面,同機槍炮塔一起撕裂着蜂擁起來的喪屍的身體。
不斷有近音速的綠色電荷彈從電荷步槍的槍口噴吐而出,與機槍炮塔射擊時的紅色焰火交相輝映着使門口數百已徹底陷入狂暴的可怕身影從黑暗中顯現出來。
它們早已失去生機的、殘缺、腐爛的面容扭曲瘋狂,而那從極遠處滾滾而來的、綿延的炮火聲也強勢加入了這場深夜派對、爲基地門口連成一片的子彈咆哮和喪屍嘶吼組成的盛大交響樂附上了自己獨特的低沉和聲!
從莫西萊爾将電荷步槍架在射擊孔上開始她按住扳機的手指就幾乎沒有再松開過。
面對眼前層層堆擠密密麻麻的喪屍群,她壓根都不用如何瞄準就總有喪屍會被同伴推搡着往電荷彈上撞。
一發強力的電荷彈有時甚至會在碰撞崩解後覆蓋到二十多隻喪屍,将它們的身體炸成好幾團零碎的肉塊,于群屍中短暫地撕出一道狹長的黑焦裂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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