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和尖銳的冰碴子即使是層層疊加的布料也無法完全阻擋,莫西萊爾隻能手腳并用地彎腰爬行,并在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盡量保持正确的方向。
随着她的緩慢前進,一些恐怖怪異的身影也逐漸在狂暴的風雪中顯現出來,這些喪屍的身體大多被低溫氣流凍結,最終成爲了雪暴中一座又一座猙獰可怕的雕塑。
極個别還奇迹般保留行動能力的家夥則奮力向飛船的墜毀點前行,不知道是不是被沖天的火焰和昨晚的爆炸聲所吸引。
莫西萊爾倒不是很擔心自己被它們發現,一來肆虐的暴雪極大地掩蓋了自己的身形和聲音,二來它們的行動受到了低溫的影響,遲緩到了令人發笑的地步——說句老實話,莫西萊爾130歲的曾祖母用單手推輪椅的速度都比它們快,而且還是快不少。
但越接近飛船的墜毀點,莫西萊爾周圍喪屍的身影就越密集,因爲飛船殘骸的燃燒,它們腐朽幹枯的軀體也得到了高溫空氣的潤澤,因此能比外圍不幸凍僵的倒黴蛋靈活不少。
所以莫西萊爾更加小心謹慎。随着她向目标的不斷前進,她也忽然能感受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浪。
燃燒的熱浪促使附近的大片積雪消解融化,在殘骸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半徑近百餘米的内陷的巨大雪坑。
趴在雪坑的邊緣,暖和地想要打瞌睡的莫西萊爾眯着眼觀察起了下方的密密麻麻影影綽綽的喪屍先生們。
這些沒有腦子的家夥此時都聚攏在飛船的主體殘餘物面前,雖然是沒有方向和目的地四處亂竄,但大體還是圍繞着燃燒的主體轉圈。
配合上這些家夥不時從腐臭聲帶中湧出的恐怖哀嚎聲,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爲這不過是一群有閑情逸緻的帝國富商在冰天雪地裏開什麽狗屁篝火晚會。
至于刺耳的聲音——拜托,你見過哪個暴發戶唱歌好聽的嗎?
莫西萊爾四處張望着,試圖尋找随着飛船墜毀時的沖擊被抛散出去的物資。
食物、醫療用品與電子零件都很重要,電工膠布、維修工具和防衛設備也都很好,或者她還能撿到馬克杯、刻刻薯條、一張鋪了柔軟的被褥的床或者别的她喜歡的東西。
——莫西萊爾是一名電氣工程師,如果有合适的工具和材料,或許她就能夠修複一些簡單的電器——她注意到基地周圍有很多發電設備,既有被雪花覆蓋的太陽能發電闆,也有槳葉仍在旋轉的高聳風力發電機。
如果真的能夠重啓基地基本的電力系統,她應該會過得較現在舒服許多的。——至少她用不着再爲取暖的柴火的問題發愁了。
隻要有了電,再接上合适的電阻或者顯卡,憑空出來的充足的熱量就一定會填滿她冰冷的心,不是嗎?
憑借着右側的仿生眼,莫西萊爾很快就計劃好了行進路線。通常來講,這些價值不菲的鏈接進有機神經網絡的人工眼球有一定的夜視功能,并且擁有遠超生物眼球的聚焦能力。
草草做好謀劃的她隻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沖下雪坡,拿上一切自己需要的東西就返回坡頂、沖回基地——這算不上什麽完善的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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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但執行起來很簡單——至少想起來是這樣的。
望着坑底步履蹒跚、身形扭曲且面容恐怖的喪屍,莫西萊爾的心髒砰砰直跳。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一邊使冰涼的空氣灌滿肺部,一邊爲自己說些溫暖的好話以使自己可以冷靜下來。
終于,她下定了決心,并邁開了自己的右腿。
雪坡不算多陡峭,但全力奔跑的莫西萊爾很快就發現她已經無法停止自己的步伐,——巨大的慣性在促使着她越跑越快,就好像撒了一個謊以後隻能用更大的謊來無休無止地重複你的錯誤。
失去控制的快速奔跑馬上演變成了一場滑稽的、巨大的災難——莫西萊爾極力試圖阻止悲劇的發生,但她還是在跑到半坡的時候被自己絆倒了。
撲向前方的莫西萊爾沿着雪坡急速向下翻滾着,等她被抛到雪坑底部的時候都幾乎變爲了一個蓬松的吃不飽飯的聖誕雪人。
好在積雪層非常厚,中途又沒有什麽棱角分明的石頭橫擋在她的面前。
莫西萊爾驚魂未定地從雪上爬起來,但她似乎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除了她的長矛被折成了兩半兒。
樂觀地來看,至少她下來地很快,——比她所預料的還要快。
趁着周圍發現她的喪屍還未聚攏,莫西萊爾解下了僅剩半米多長的木矛,沖破喪屍的死亡包圍圈并不加掩飾地奔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即便沒過腳踝的雪花嚴重阻撓了她的前進,她還是僅花費了很短的時間就來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物資前,并極力地搜索保存完好的資源、裝入她縫制編織的大包内——雖然這個包醜絕人寰,背起來也很不舒服,但勝在容量大,能裝的東西也多——更何況這還是她唯一的一個包,所以沒什麽可挑剔的。
爲了縫制這個包,莫西萊爾是将原本用來給自己做毯子的材料都拿出來了的。
不時會有零散靠前的僵屍在她搜集資源的時候妄圖捉捕她,但它們的下場一般都不怎麽與本書輕松诙諧的基調搭的上邊——畢竟腦袋被束縛電漿彈燒爛的人想上天堂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莫西萊爾雖然很少用槍,但她覺得自己在這一方面似乎有些超人的天賦。
可惜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意識混沌的喪屍注意到了莫西萊爾這名不速之客的出現,并終于推搡着彙聚合攏成了一波她絕對無法阻擋的密集屍潮。
于是她索性收起了電荷步槍,跪在地上将包反背到胸前并試圖要将散落在面前的每一包生存包裝生存食品都塞進她的破包裏。
一切她分辨得出來的有用資源都被莫西萊爾瘋狂地收斂起來,即使身後喪屍們恐怖的哀嚎聲越來越響亮、蹒跚的步伐越來越接近!
她仍舊隻是不管不顧地抓起一包又一包的食品、拾起一塊又一塊的零件,就像被蒙蔽了雙眼的賭徒一樣陷入了不理智的饑渴裏面。
她幾乎都能夠真切感受到身後喪屍向她投來的惡毒目光了——它們是如此渴望撕扯新鮮的血食,好填滿它們那永無止境的恐怖的饑餓欲望血腥貪欲!
但這些食物、這些醫療用品都是莫西萊爾在似乎永無休止的暴雪中生存下來的唯一依仗,她每将一包凍得堅硬如鐵的生存包裝生存食品擠進她的包裏,她的生命時長就将會再延長一分!
她貪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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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命、她無畏!
直到她的包再也壓不下一袋食品,裝不下任何一塊零件,莫西萊爾才終于從這種無盡的瘋狂中恢複理智。
她已經能聞到身後喪屍傳來的腐敗惡臭了。
手腳有止不住發抖的莫西萊爾迅速抱起了自己的包,嘗試繞過屍潮去爬回自己下來時的雪坡上——但一處廢墟裏傳來的貓叫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聲音她很熟悉,以至于莫西萊爾能夠在狂野嘶吼的喪屍咆哮下清晰分辨出那虛弱的呻吟。
花生,會是花生嗎?
身後喪屍的吼叫聲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它們遲鈍的大腦正在變得越來越興奮,踉跄的步伐也愈加沉穩有力起來,一旦被抓住,她幾乎都可以預見那令人絕望的可怕下場!
莫西萊爾咬着嘴唇站在原地猶豫了好幾秒,但最後還是沖到了傳出聲音的殘骸前。
可憐的小花生被埋在一塊被巨大沖擊擰成麻花的前裝甲闆下,左後肢還被幾塊混合着鋼筋、電路的沉重鐵塊穩穩地壓住了。
莫西萊爾将兩隻手伸進裝甲闆下,虛弱的身體卻在恐懼之中顫抖不已。
身後的喪屍狂潮正在逼近,它們那扭曲瘋狂的身影在燥熱的火光下扭轉變形,密密麻麻地投射在裝甲闆上,就像在地獄中起舞的惡魔之影!
莫西萊爾閉上了眼,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層層疊加的可怕影子。
有那麽一瞬間,她想過要放下鐵闆,抛棄花生并轉身逃跑,去當一個懦夫——可恥的懦夫——但至少她能活下來。
不過在她瞥見花生明亮漂亮的綠色瞳仁透露出的希冀時,莫西萊爾的良知就否決了那個可怕無情的想法。
自己是花生的希望,也是唯一可以将它從滔天火焰和無盡屍潮中拯救出來的希望。
尤其是花生眼中透出的一種渴望——對生存的渴望——和自己多麽相像。
即便雙臂此時都在不受控制的劇烈抖動、撕裂的肌肉一齊對她施加巨大的痛苦,但她的确是掀起了那塊鋼闆,——碎裂的金屬稀裏嘩啦地摔在地上,纏繞成模糊的啓示的電線也被她重新拉扯開來——真不可思議!
心髒砰砰直跳的莫西萊爾迅速将奄奄一息的花生摟在懷裏,奮力地向雪坡上爬行着。
好在愚笨的喪屍那僵硬的關節和肢體不适合爬行這個動作,否則雪地上少不得要再上演一出精心動魄的追逐戰。
一些坑底的喪屍不懂得彎腰降低重心,沒走上雪坡幾步就會笨拙地跌倒,這些笨頭笨腦的傻瓜們不斷重複着這個動作,并很快就徹底摔倒成了一團,隻能在底下沖着雪坑頂部的莫西萊爾憤怒地嚎叫。
莫西萊爾沿着來時留下的記号向基地的方向疾跑着,心中因恐懼而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卻讓她忘記了所有傷痛和疲乏。
順着狂風自由奔跑的她從來沒有覺得這麽暢快過——她覺得自己似乎跑赢了風浪、跑赢了暴雪,甚至都跑赢了時間與那無處不在、如影随形的死亡!
鑽進基地内的莫西萊爾拖過一塊斑駁的、鏽迹斑斑的鐵闆掩蓋在了缺口上,一下便将黑暗、大雪及狂風一同阻擋在走廊外頭。
她終于回來了——穿過了重重暴雪,并成功帶着豐厚的戰利品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小窩,——還帶回了我們可愛的貓咪花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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