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俊從未見過如此神奇的地方,他抱着唐甯绾來到一棵桃樹下,将她小心的靠在樹旁,随後拿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脈。
習武之人,總是懂得一些醫術。宇文俊認真地感覺唐甯绾的脈相,發現她心脈薄弱,怕是隻有一口氣了。他雙眉緊鎖,看了看四處,根本沒有什麽人。無奈之下,宇文俊決定将自己體内還存有的幾絲真氣渡給她。他扶起唐甯绾,讓她面朝自己盤腿坐正,掌心相對,十指相扣,将自己所有的真氣都輸入唐甯绾體内。
桃花林的另一處。
“師傅。”一位白衣男童朝自己面前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有禮貌的拱手喚道,“您今日爲何要帶徒兒來此處?”男童心中不解。
“爲師今日帶你來此處自然有爲師的道理。”白發老者伸手捋了捋自己下巴的白須,眼睛盯着桃林的一處方向,說道:“走吧,有兩位貴客到了,我們去迎迎他們。”
“貴客?”男童疑惑,這桃林與外界隔絕,世人根本不會知曉,況且師傅還在桃林的外處布滿了迷霧和瘴氣,怎會有人過來呢?還未等他開口問,白發老者就往桃林裏走去。
“師傅,您等等我。”男童趕緊追上。
桃林的外邊,宇文俊正抱着唐甯绾不知該怎麽辦。往方才走來的方向回頭尋去,卻已不見那條小道,桃林裏霧氣彌漫,宇文俊根本找不到出口。
他心中焦急萬分,可也無可奈何,隻能在原地守着,希望有人能夠發現他們吧!
“師傅,那棵桃樹下好像有人。”男童随老者在桃林走着,突然他發現遠處桃樹下的唐甯绾和宇文俊,連忙告訴自己的師傅。
宇文俊聽到有人說話聲,立刻擡頭往聲音的源頭看去,隻見一位長須飄飄的白衣老者帶着一個看上去八九歲的孩童向他們走來。
“你們是何人?”宇文俊先開口問道。
“那你又是何人?”男童反問宇文俊。
“青木,不得無禮。”老者訓斥孩童道。
“是,師傅。”青木雙手作揖,乖乖的閉上自己的嘴,立在一旁。
白發老者笑着對宇文俊道:“這位公子,我和徒兒是守護這邊桃林的人,方才徒兒無禮沖撞了公子,還請恕罪。”
見面前的老人慈眉善目,語氣和藹,宇文俊連忙起身回禮,“老人家嚴重了,原來您是這桃林的主人,失敬失敬。我不是有意闖入這裏的,而是迷路了,才走到此處,請老人家見諒。”
“無妨無妨。”白發老者,看向宇文俊身後,靠在桃樹下奄奄一息的唐甯绾,“這位是?”
“哦,這是我的娘子。”宇文俊回道。
“竟然是公子的夫人。”老者摸摸自己的長須,認真地瞧着唐甯绾,而後眉頭緊皺,“公子,你這位娘子怕是命不久矣。”
“老人家何出此言?”宇文俊一聽白發老者的話,心都懸了起來。看眼前的老人似乎懂醫術,不像是那種說謊之人,他連忙道:“老人家,您可會醫術?”
“老朽幼時曾學過一些,懂得‘望聞問切’。”
宇文俊一聽,單膝跪下,抱拳道:“既然如此,還請老人家救救我的娘子吧!”
“公子客氣了,快快起來。”白發老者伸手扶起宇文俊。“相見即是緣,既然我與公子有緣,那一定會幫公子救回夫人,不過現在天色已晚,還請公子随老朽去‘寒舍’留宿一晚吧!”
宇文俊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況且唐甯绾性命堪憂,也隻能相信眼前這老者了。“也好。”他朝白發老者行了一禮。随後,抱起唐甯绾,跟着老人往桃花林深處走去。
穿過桃花林,又過幾條小道,出現在宇文俊眼前的是一大片的田地和村莊。田地裏有許多男人在耕種莊稼,村中孩童嬉鬧玩耍,婦人采桑養蠶,老人圍坐下棋……一片合樂安祥的氛圍。
宇文俊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場景,給驚住了。這哪裏是老者所說的‘寒舍’,分明是一片遠離俗世的山外仙境。
宇文俊随白發老者走進村莊,一路上不斷有人和他們打招呼。他清楚的聽到這裏的人見到老者,都十分恭敬的喊他爲“南長老”,而且還向這位老人彎腰行禮。
看來,這位老者應該是這村莊裏輩分最高的人,宇文俊心中想着,不知不覺間,便跟随老人進了一間屋子。
“公子,把你的夫人放在床榻上吧!”白發老者指了指房裏的木床,對宇文俊說。
“多謝。”宇文俊對老人點點頭,然後把唐甯绾小心翼翼的放在木床上,還替她蓋上了被子。
白發老者從自己的木桌上拿出一包銀針,走到床上,沒有和宇文俊說什麽話,直接開始給唐甯绾施針。
“老人家,這……”
“别說話,老朽要施針護住她的心脈。”白發老者認真地在唐甯绾的頭部和手腕處紮了幾針。完成後,他把宇文俊叫到屋外,兩人開始談話。
白發老人先問宇文俊,“公子,老朽敢問,你的娘子究竟是如何受傷的?怎會傷的如此嚴重呢?”
“不瞞老人家,鄙人姓張,單名一個俊字。家中世代經商,我與娘子本是去祁國的皇城裏談論生意,卻不想半路上遇到一群劫匪,我與劫匪打鬥許久,奈何寡不敵衆。劫匪們不僅搶走金銀,竟還想帶走我的娘子。可憐我家娘子不從,縱身跳下懸崖,而後我便跟着跳了下去……直到誤入桃花林,遇見老人家。”宇文俊隐瞞了實情和身份。
“原來竟是如此。”老者摸摸長須,又道:“張公子,可否把你的手伸出來,讓老朽替你把把脈?”
“好。”宇文俊不說二話,立刻伸手讓白發老者把脈。
診完後,老者道:“張公子,老朽方才替你夫人把脈時,發現她體内的心脈處有一股逆流的真氣,心想必定是你輸給她的。”
“是。”宇文俊答道。
“那你可知,你現在體内真氣盡失,近期根本無法恢複?等于說,你連尋常男人的蠻力都沒有。”
“無妨,隻要能救她,我做什麽都願意。”宇文俊絲毫不在乎自己,他隻願唐甯绾能平安的醒來。
“唉!”白發老者歎了口氣,“罷了罷了,既然如此,你們就在這裏安心住下吧。”
“老人家,我娘子的病到底如何了?能不能治好?”宇文俊心系唐甯绾。
“唉!”又是一聲歎息。
“老人家,我娘子他到底怎麽樣了?您快說吧!”看白發老者的樣子,宇文俊害怕唐甯绾會很危險。
“你娘子的病既有心病,又有外傷,怕…”
“怕什麽?”
“怕是很難完全治愈啊!”白發老者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好。
“怎麽會這樣?”
“這姑娘本身身子骨…身子骨就有些弱,再加上曾有受過寒氣,而後流産,這些都沒有好好調養。現在又墜入懸崖,腦部有淤血,極寒之氣侵入體内,她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這些。何況你的娘子心中五内郁結,怕是受過很重的情傷。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她怕是…”白發老者沒有再說下去。
“還請老人家一定要治好我娘子。”宇文俊爲了唐甯绾再一次向面前的白發老者下跪,這一次是雙膝。
“快快請起,老朽可承受不起公子這一跪啊!”白發老者扶起宇文俊,“請公子放心,老朽一定耗盡畢生所學救活你娘子。”
“多謝老人家。”宇文俊道謝。
“不必言謝,是我與你娘子有緣,而且…”白發老者沒再說下去。
“而且什麽?”宇文俊追問。
“沒…沒什麽。”老人笑了笑,她是我拼命要守護的僅有的血脈啊!這話,他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