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絕對不能容忍他傷害自己的家人。
這是她的底線。
桑夜被打得愣在原地,好久都沒能回過神來。
緩緩看着他:“岩石山是你的家,無論你在外面走得多遠,做過多少錯事,隻要你想回去,你随時都可以回去,但你不能傷害你的家人。”
桑夜沒有說話。
“就算你真有什麽不滿,你可以直接沖着大人來,但大乖她還隻是個孩子,她是你看着長大的孩子!”
桑夜擺正頭,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霜音身上。
緩緩說:“你得向她道歉。”
桑夜挪開目光:“我都忘了。”
緩緩看着他無動于衷的臉,心忽然就冷了。
“你最好祈禱你永遠都不要想起來。”
她丢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桑夜還站在原地,看着她遠去的背影。
野獸一般不會用後背面對敵人,因爲後背是個很容易被偷襲的角度。
然而桑夜此時卻完全不想趁機去偷襲。
他還在想她剛才說過的話。
緩緩大步流星地走了幾步,系統忽然出聲提醒:“傻閨女,你别光顧着教訓人了,你家閨女還中着毒呢,你得給她找解藥啊!”
桑夜的蛇毒,隻能用他的血來解毒。
緩緩立刻停下來,轉身又朝回走。
桑夜見她忽然又跑回來,以爲她還要揍他,他立刻擺出戒備的姿态:“你想幹嘛?”
緩緩抓住他的胳膊,從傷口裏擠出幾滴鮮血,用手掌借住。
拿到解藥後,她轉身就走,快步回到霜音身邊。
緩緩說:“吃了它。”
霜音伸出舌尖,将緩緩手掌裏的鮮血卷走吃下去。
吃完蛇血後,霜音感覺原本暈暈乎乎的腦子立刻就變得清醒了許多,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血是解藥?”
“嗯,”緩緩讓獸兵扶住她,“你趕緊去休息吧。”
“可是這裏……”
“交給我來處理,隻要有我在,沒人敢邁進這個營地一步。”
緩緩這話說得很平靜,但卻讓霜音有種莫名的信任感,霜音乖乖地回營帳去了。
由于緩緩剛才的那一巴掌,讓獸兵和異魔族之間的戰鬥忽然暫停,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神來,他們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打下去,氣氛變得很尴尬。
異魔族的獸人走到桑夜面前,小心翼翼地問:“桑夜大人,我們還打嗎?”
桑夜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緩緩,見她站在營地門口,猶如一尊保護神,強大的實力讓人無法逾越。
“走吧,”桑夜捂住剛才被擠過血的傷口,轉過身去,“我們打不過他。”
“哦。”
異魔族獸人迅速收攏隊形,跟在桑夜的身後,浩浩蕩蕩地走了。
獸兵們一直警惕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他們走得很遠了,獸兵們這才發出危機解除的嘯聲。
營地的氣氛随之一松。
一場大戰就此終止。
……
營帳裏,霜音躺在毛毯上,臉色很蒼白。
緩緩撩開門簾走進來:“你感覺怎麽樣了?”
霜音的聲音很虛弱:“我挺好的。”
她體内的蛇毒已經化解了,但是傷口再次被撕裂,造成了二次受傷,疼得厲害。
緩緩看到棉布繃帶都被鮮血浸紅了,她立刻幫霜音将繃帶拆開,用果酒清洗傷口,重新抹上香脆果的果肉,再用幹淨的新繃帶仔細纏好。
她的動作不僅輕緩,還很熟練。
霜音忍不住問道:“你以前經常給人包紮傷口嗎?”
緩緩随口應了一聲:“嗯。”
“你是巫醫嗎?”
緩緩擡頭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像巫醫嗎?”
霜音仔細想了下,然後耿直地回答:“以前覺得你不像,現在覺得你很像。”
“是嗎?”緩緩笑了笑,“你見過像我這麽能打的巫醫嗎?”
霜音被她給逗笑了:“那我是真沒見過。”
巫醫在部落裏的地位太重要了,除非萬不得已,巫醫是絕對不可能親自上戰場,他們終身都會被部落裏的戰士們保護得非常好,這也就導緻絕大部分的巫醫都沒什麽戰鬥力。
反對對于巫醫來說,戰鬥力反而是其次的,他們的大腦才是最重要的。
緩緩說:“傷口幫你包紮好了,你這段時間要老實點兒,千萬别再亂動,如果這傷口再撕裂一次,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救你了。”
霜音點頭應下:“我記住了,不會再有下次的。”
緩緩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哦。”
緩緩轉身離開,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霜雲的聲音:“你等下!”
緩緩停下腳步,轉身望向霜音,問她什麽事。
霜音本來想問問緩緩,爲什麽會知道她的小名叫大乖。
但不知道爲什麽,這個問題在她嘴邊轉了一圈兒,又被她給咽了回去。
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就是想問問,你住在哪裏?”
“我住在這附近一個小部落裏。”
霜音忙問:“那等我的傷口好了之後,能去看看你嗎?”
緩緩想了下:“這恐怕不行。”
霜音有些失望:“爲什麽?”
“我是跟着一個商隊來的,他們還趕着去岩石城賣貨,我不能耽誤人家太多時間,最遲明天就得走了。”
霜音眼前一亮:“你們要去岩石城?”
“嗯。”
霜音連忙說道:“我很快也要回岩石城了,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回去。”
緩緩皺眉:“不行,你的傷還沒好,不能長途跋涉,不利于傷口愈合。”
“路上不是有你嗎?你的醫術很好,肯定能幫我治好傷的,對不對?”
霜音這話說得有些耍賴的性質在裏面。
正常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對外人說出這種話,但不知道爲什麽,她看着面前的禹天,卻能非常自然而然地說出這類近似親昵的話語。
緩緩無奈地看着她:“好吧,我回去跟商隊的人商量一下,要是他們同意的話,你就跟我們一起走。”
霜音立刻揚起笑臉:“嗯!”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你路上小心點兒,我讓小熊送送你吧!”
緩緩擺了擺手,說了聲不用,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門簾重新落下,遮住禹天的身影,霜音隻得收回視線,她低頭看着手臂上的繃帶,以及繃帶末尾那個小小的蝴蝶結。
那是阿娘以前給人包紮傷口時,習慣打的蝴蝶結。
霜音看着它,就好像是看到了阿娘。
雖然不知道這個禹天是什麽來曆,但霜音能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善意。
霜音本能地很想再她多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