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二百多兩也算她在古代靠自己賺到的第一桶金,有了這些本錢,憑她的本事,再想發家緻富,已不是難事。
但最重要的是,怎樣才能相安無事的離開皇宮,擺脫宮妃也好棄妃也罷這個身份的束縛,不讓關心在乎她的人收到牽連。
另外她打聽過,在祁朝,房産鋪子和土地這類的買賣都是需要戶籍的,沒有戶籍,相當于黑戶口一個,若是直接逃宮,她們以後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很潇灑。再加上妙岚和妙秋又都是奴籍,奴籍的人地位極其低下,更不用說經商爲官了。
這樣的隐患若一開始沒有解決好,往後會出現很多麻煩,所以洛鄢之想來想去,還不如擒賊先擒王,直接在祁顔丘這裏讨一道赦令,一勞永逸。
最近聽說太後向皇帝提出建議在太湖山修建皇家别宮,并建造佛堂寺廟和慈安堂,以惠濟民生。
太湖山位于京城和鄄城的地勢中介山脈,此山雄偉壯麗,重巒疊嶂,雲蒸霞蔚,素有祁朝四大山之一的美名。
但此提議一出,朝中各臣意見不一衆說紛纭。
意見不外乎分爲兩派:
一派說皇家别院已經有三處,且皇上剛剛登基兩三年,百廢待興,實在不宜勞民傷财,大興土木,且京郊就有一座别宮,即使要新修别宮,也應另尋地址。
另一派的意思則是天威正盛,國富民強,皇帝感孝,爲太後建造佛堂和慈安堂,此舉造福社稷,福澤後人,且經過陛下勵精圖治這幾年,國庫充足,修建别宮亦無傷大雅。
祁顔丘坐在龍座上,看着殿下一幹大臣争論得面紅耳赤,他不喜不怒,并沒有當場表态,隻是在朝會散後叫住了工部尚書許啓正單獨留話。
皇帝在上書房與徐大人談了些什麽,沒人知道,隻知道第二日皇上便決定下旨建造别宮。
下朝後的許啓正大人回到自己府邸後,門房請示說外面有人送來一封信箋,交了信便走,沒留下姓名。
許啓正大人不疑有他,拆開信封一看,臉色頓時一變。立即讓府上下人備了馬車出門而去。
許大人去的地方不是别處,正是南門街豐王府。
豐王府。
作爲當今聖上登基後唯一剩下的胞弟,正一品的先皇禦封親王,從前統領十萬大軍的鎮北大将軍,如今的祁豐樓,看似是一個閑散王爺,整日幽居于府,然則朝廷中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掌握在他的千裏帷幄之中。
正是因爲如此,祁豐樓才會這般被祁顔丘所忌憚。
先皇在世時,最器重和看好的繼承大統的人選不是當時的太子,而是當時的四皇子祁豐樓,然而三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死的死,傷的傷,最後讓一個從來不顯山不露水的三皇子祁顔丘登上皇位。
當年那件事的知情人士暗下有另一種的猜測,那件事原本就是當今聖上當年韬光養晦布下的一個局,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才使一個既沒有後台背景也沒有軍政宏才的不受寵的皇子得到了皇位。
能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有手段的人,這些年,祁顔丘登基後,治政手段狠厲果斷,深沉莫測的性情愈發難以捉摸,很多臣子亦是戰戰兢兢。
許啓正來到豐王府,拜見名帖求見豐王。
“王爺,徐大人果然來了。”朔陽拿着名帖進來道。
祁豐樓轉過輪椅,看向門外,神情輕淡,“像他這種自诩剛正不阿的人,最是好拿捏不過。請他進來吧,書房會客。”
“是。”朔陽對自家王爺那是常常崇拜得五體投地,就像此時。
許啓正被安管家領着到了王府書房,他一進去,見到房間中一個輪椅中的人背對着他,身影冷洌沉定,寬闊的雙肩依然可以看出當年的神俊英勇,然而視線落到那雙靜止的雙腿……,徐大人心中唏噓一聲,換上漠然神情,開口卻是質問,“不知豐王這是何意?”
祁豐樓閑适地以無名指和中指在輪椅木桓上敲敲打打,聲音清冷中帶着威壓,“許大人既已站在此地,恐怕應該明白什麽意思了吧。”
許啓正神色肅穆,舉手朝東方作一揖,嚴詞道,“下官才朝廷命官,一切不過奉皇命行事,豐王這般幹涉朝政恐怕不太好吧!下官是不會因爲豐王的威懾而違背皇命的。”
祁豐樓緩慢轉過輪椅來,狹長凜冽的深眸攫住許啓正的眼,“本王從未說過要你違背皇命聽命于本王。”
許啓正嘴角一抽,明顯不信。。
祁豐樓轉動輪椅到書案前,慢條斯理道,“本王隻是希望徐大人能忠于自己的想法,徐大人是工部尚書,掌管天下水利土木工程,素聞徐大人直言進谏剛正不阿,從不與貪官污吏淪爲一流,有名相魏征之風。如今皇帝偏聽偏信,權欲膨脹,修建太湖山别宮既損耗國庫又勞民傷财,許大人心中不是不知,卻不思勸上,反而迎合聖意,實在讓本王有些意外。”
豐王說起皇帝祁顔丘時直言不諱的口氣并不讓人意外,許啓正低下了頭,原本心中就天人争鬥的思想被豐王這番話一點,他便立刻無所遁形,但他也很無奈。
祁豐樓繼續一刀見血,字字珠玑,“許大人忠義一生,到了老來侍奉祁顔丘這樣心思難辨的君主,卻開始舉棋不定,皇帝的心思難掌握,朝中骨幹卻換了一波又一波,新臣替舊臣,許大人也擔心自己有被替代的一天,于是,迎合聖意表明立場便成了你自保的權宜之計。”
許啓正此時早已沒了剛進來的那股子質問的氣勢,他低垂着腦袋,端着手,皺着眉,後悔來此一行。
“先皇在世時曾贊徐大人剛正不阿,乃肱骨之臣。現在看來,徐大人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徐大人了。”他輕藐一笑,“本王這麽做,隻是想告訴徐大人,有些時候你越是想保住的,越是容易失去。”最後,祁豐樓意味深長道,“望徐大人不失本心,方能求得所終。”
良久,許啓正仰首長歎一聲,沉重拜服道,“豐王訓誡的是,是老臣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