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搖了搖頭,“這麽多牌位在這裏,我哪兒也不走!”
風紅袖擡眸看去,這才發現,佛堂的側面,擺滿了牌位。
風陽雪、風炎遠、風鋒明,還有風修遠……
她很想告訴她,風修遠沒有死,他其實有很大的造化。
但是她不想洩露風修遠的過往和未來,罷了,所有人都以爲,她殺了風修遠,那麽就讓他們那麽以爲吧。
風紅袖神色不變的道,“老夫人,逝者已逝,還請老夫人移駕,跟我們一起去蓋安客棧避難!”
老夫人搖了搖頭,指了指另外一個方向,那邊的牌位更多,密密麻麻,可以用不計其數形容。
她繼續道,“你知道那邊都是誰的牌位嗎?”
風紅袖搖了搖頭,老夫人閉了閉眼睛道,“那些都是被耳朵買入相府的侍女**,三兩銀子一個,如今都在相府的石室呆着……”
那就是被風容傑用來練活屍了。
她早知道風容傑的龌蹉事情,隻是沒有想到,老夫人也知道。
她神色淡淡的道,“我原本不想提及,可是你們一個一個,全部當我老糊塗,風紅袖我問你,你究竟是誰?”
她的眼神,犀利的盯着風紅袖,仿佛想要透過風紅袖的身體,看穿她的魂魄。
風紅袖對着菩薩跪在那裏,不卑不亢,“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是啊,從她開始知道,她的穿越之旅是别人精心設計之後,就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相府的嫡女?巫族的遺孤?冷澤的女兒?還是現代的醫科大學學生?再或者,是那個等待着執行任務的特工?
她自己也不知道。
老夫人看着菩薩慈悲的臉,聲音蒼涼,“我諒你在菩薩面前,也不敢說謊,我就問一句,你會殺了容傑嗎?”
風容傑,連老夫人都看出了,她想除掉風容傑。
但是她必須是在保全相府的狀态下,除去風容傑。
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跪在那裏不敢說話,老夫人冷冷一笑,“你走吧,不必勸我了,将你的丫鬟帶走,我以後不想再看見你們!”
風紅袖轉頭看着老夫人,一字一頓的道,“老夫人,您勸過父親嗎?”
老夫人不說話,她當然勸過,如今她和風容傑的關系,急劇惡化,就是因爲她勸了風容傑太多。
終究她不是風容傑的親娘,風容傑現在已經不大管她了。
但是她将風容傑養大,不能不顧及母子之情。
所以那些被風容傑害死的孩子,牌位都在這裏,她希望能爲風容傑減輕罪孽。
雖然恨風紅袖攪亂了這個家,但是她心裏又何嘗不明白,今天的一切,都是風容傑自己造成的。
老夫人閉着眼睛不說話,風紅袖直起了腰身道,“您還不明白嗎?想要父親死的人,不是我,是皇上,他想要利用我的手對付父親!”
老夫人驟然回首,疾言厲色,“若不是你已經表露出了對付你父親的心思,皇上豈會利用你?”
風紅袖低頭沒有說話,道理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所謂亡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
想要殺風容傑的人,又何止是皇上,還有她啊……
她一言不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觀世音菩薩,接着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離開了佛堂。
她和老夫人之間的心結,已經解不開了。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誰都回不去了。
風紅袖閉了閉眼睛,看着外面晨曦的陽光,長長的歎息一聲。
蘭香跟在她的身邊,小柳走在風紅袖的身後,兩人行走的都很緩慢,誰也沒有發聲。
終于走出清輝堂的時候,蘭香開口說話了,“小姐,老夫人她雖然對小姐苛責,但是她心裏還是疼着小姐的,每天晚上念長壽經的時候,都有小姐的名字在裏面!”
風紅袖點了點頭,終究什麽也沒有說,帶着兩人一起離開了清輝堂。
斜陽閣裏的下人,已經收拾好了包裹,都等着風紅袖帶他們一起離開。
而一個上午,風紅袖都沒有看見蕭錦寒,因爲九流的人已經答應了她,三天之内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所以搬去蓋安客棧的事情,已經顯得不那麽要緊了。
沈平之對她新研發的火炮,十分感興趣,成天和傅青蓮搗鼓着,在風紅袖的幫助下,幾人在兩天的時間裏,已經研制出了五枚射程更遠的火炮。
第三天,沈平之開始催促風紅袖離開,風紅袖不同意,因爲好幾天她都沒有看見蕭錦寒了,現在對蕭錦寒的态度不明,所以她不走。
第二,她忽然被老夫人感染,不想離開相府了。
她将在相府裏面,解決行屍的事情,解決九流的事情,所以她絕對不會離開相府。
這天晚上的時候,蕭錦寒出現了。
他風塵仆仆,不知道這幾天去了哪裏,見到風紅袖的第一面,就丢給她了一個玲珑剔透卻殷紅如血的玉佩。
她第一反應是,雞血玉。
但是蕭錦寒殺了落塵,實在沒有理由救落塵,她定定的看着蕭錦寒,滿臉都是困惑之色。
蕭錦寒伸手去揪她的臉,他實在太愛揪她的臉了,手感着實不錯。
他邪肆的鳳眸睨了她一眼道,“我不親自來找你,你就不去蓋安客棧,風紅袖你怎麽就這麽矯情呢?”
風紅袖手中搖晃着雞血玉,抿了抿唇道,“爲什麽殺了落塵,又要救他?”
蕭錦寒歎息一聲,“你舍不得他死,我有什麽辦法,可是落塵活着一天,打他主意的人,就一天不會放棄,所以隻能這樣!”
風紅袖坐在榻上,仰望着他,忽然心裏對他的什麽怨氣都沒有了,他雖然不說,但是查出的東西,遠遠比她想象的要多。
他很爲難吧?
本來落塵這個大麻煩,他沒有必要扛在身上,但是現在爲了她。
風紅袖捏着雞血玉,瞅了他須臾,蓦地開口道,“寒郎,我去将火炮的設計原理告訴皇上,讓他自己去研究吧,我隻想他能接受我們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