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在一次行軍打仗之中,遇到了茵萍,那時候的她美麗善良,對他又無微不至的照顧,于是兩人很快便相愛了。
戰争結束,南诏王回到太和城,後來有人送信給他說是茵萍懷孕了。他又驚又喜,懷着一顆忐忑的心再次回到那個相遇的地方。
一入侯門深似海,茵萍被接回宮裏,本以爲會像她想象的那麽美好,結果卻不以爲然。
南诏王在沒有給她任何名分的情況下,娶了第一個妻子,很快也懷孕。
那時候的茵萍将愛情想得太美好,她無法忍受男人的三妻四妾,整日郁郁寡歡,肚子裏的孩子夭折。
那時的南诏王依舊傾心與她一人,隻是爲了朝綱一再的妥協,後來又娶幾位達官貴族的女兒。
茵萍的希望漸漸的破滅,她想離開,南诏王不準,後來他說,等他坐到皇位,馬上給她名分。
當他擁有皇位的時候,想要鞏固自己的政權,不得不再次借助于那些女人,他給茵萍的承諾始終沒有兌現。
甚至還愛上了另一個年輕貌美的嫔妾,一無是處的茵萍在宮裏備受欺負,直到有一天,她永遠的離開南诏王,他才恍然醒悟,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他傷害了最愛自己的那個女人,她是含恨郁郁而終,即使是兒子也挽救不了她赴死的決心……
“皇上估計現在才明白,他深愛的仍舊是那個女子。隻是現在已經晚了,他們天人相隔。”淩楚楚說完,看向歐陽伏農的時候,隻見他仿佛沉浸到了往事裏面,一張俊臉緊繃,放在被子上方的拳頭不自覺的攥緊,渾身被一股憤怒的情緒籠罩。
“你怎麽了?”淩楚楚皺着眉推了下他。
歐陽伏農怔了下,迅速收好情緒,隻是眼底的波濤暗湧出賣了他此時的故作淡定。
“歐陽伏農……皇上說的那個女人是……是你母親嗎?”淩楚楚心底湧出一個巨大的想法來,令她心底一震。
男人神色隐晦,眉頭緊鎖着,精緻的眼角染上大團陰鹫,他收回投向遠處的視線,看着她,“你聽了這個故事有何感想?”
淩楚楚心弦一緊,下意識的說,“男人很渣,女人太傻。”
歐陽伏農眯起眼睛,自嘲的笑了笑,“你也認爲我的母親不值得?”
她呼吸一滞,握住男人的手,“我們不能評論,唯有你母親自己才知道值不值。歐陽伏農,你别傷心,你以後有我……”
他垂下頭凝視着她,指尖輕撫着她白皙的臉頰,“你知道嗎?我很小的時候,母親時常被人欺負,那時候我想,我長大了一定要保護她,就像他小時候保護我那樣。我特别想快快長大,但依然沒有等到那一天……楚楚,我覺得我很沒用……”說到最後,歐陽伏農喉結哽咽,一顆滾燙的液體狠狠地砸到淩楚楚的嘴角,瞬間蔓延至整個味蕾,苦澀的讓人心顫。
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你已經夠好了,你的母親在天之靈一定會引以爲傲的。她看到你爲她傷心難過,她會不安的。你唯一能爲她做的就是好好地活下去。”
男人哽咽,将頭埋在她的脖頸,不讓别人偷窺到此時的脆弱。
他的母親,一直是心裏的痛。
“我曾經好恨他,恨他爲什麽不來看望母親。”
淩楚楚知道他指的是誰,眼睛一刺,忍不住爲他心疼起來。
“那時候母親說,你的父親是天下最勇敢的男人。一度時間裏,他便是我的英雄。後來我才發現,母親的心有多寬……”
“你就開始怨恨你父親了嗎?”她出聲問。
男人沒有回答,此時的沉默是最好的言語。
“我不恨他,我現在隻恨我自己……我連最親的人都保護不好……”
以前是母親,現在他連楚楚也保護不好……
這個認知讓他很無力、頹廢。
“不會的,你已經夠好了……世界上沒有完好的人,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那一夜,歐陽伏農說了很多關于他以前的事情,一向話多的淩楚楚做了傾聽者,靜靜的傾聽他的童年,他的水生會熱的生活。
曾經她以爲自己是最慘的人,沒人疼沒人愛,現在看來,她已經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
窗外很靜,朦胧的月光揮灑子在他們的身上,一夜相擁而眠。
淩楚楚感覺,兩顆心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以後,歐陽伏農像是下了一個決定,開始安排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東方,你傷好了,該去衙門了。”
東方裕森不以爲然的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躺了幾天的身體都不靈活了,“還不着急,現在的我已經沒了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歐陽,正好我今天有事跟你說。”
歐陽伏農劍眉一擰,幽邃的視線看向他。
東方裕森放下手,過來坐到他旁邊,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是旺盛的薔薇花,“我準備離開這裏。”
男人收回視線,眯起眼睛看向他,“什麽時候的決定?”
東方裕森攤攤手,一副輕松的模樣,“前些日子。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開口,我想出門散心,又害怕你擔心,所以就拖到了現在。”
歐陽伏農眸色一深,深深地看他一眼,卻沒說什麽,“準備去哪?”
東方裕森挑挑眉,沒想到他竟然沒發火,反倒還如此平靜,真是搞不懂他。
“天大地大,總有我容身之地的。不過你也别擔心,等我哪天想通了,也許就自己回來了。那時候,我們仍然雙劍合璧馳騁沙場!”說完,東方裕森手臂搭上他的肩,嘴角敞開笑意。
這是歐陽伏農這段時間看見他笑得最真實的一次,他不說并不代表忘記了喪門之痛,也許他将自己隐藏的更深。
他反手握住肩上的拳頭,力道很重,“既然已經決定了,那就走吧。人生幾回合,難得活出真性情。趁你現在還年輕,出去走一遭吧!”
東方裕森好笑的睨他一眼,“說的你好老似的!對了,你怎麽沒其他反應呢?該不會是嫌我打擾你太久早就想攆我們走了吧?”
男人眸子一冷,冷冷的視線掃向他,“算你有自知之明。”
東方裕森還不了解他嗎?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敞開胸面對天空,“那你呢,和楚楚的事情有什麽打算?”
這其中牽扯到羽揚,甚至更多,他不免爲他惆怅起來。
歐陽伏農斂去眼底的冷冽,望向不遠處的那抹倩影,心裏不自覺的跟着柔軟起來,緊繃的薄唇淡淡的劃開弧度,“船到前頭自然值。”
他想,暴風雨的前夕就是這樣的甯靜吧!
東方裕森收起肆意的笑,瞅着他,自然清楚接下來的事情不會像他說的那麽容易,“是啊,我們都是經曆了無數生死的人了,哪裏還會怕這些小風小浪?”
男人幽邃的視線沒有收回,仿佛自言自語的說,“是,人生總應該爲自己活一次。”
他爲了國家二十四年,接下來的世界由他來決定!
“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歐陽,楚楚是個好女孩,别辜負她。”
歐陽伏農轉頭瞅向他,嘴角溢出冷笑,握着拳頭的手抵向東方的胸口,“這還用你說?”
東方裕森吃痛的接住拳頭,“我好心勸你,你還打我是吧!”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夜莺是個好女人,你别錯過她了。”
同甘的人不少,但是能做到共苦的人已經不多了。
東方裕森才不像他那麽扭捏,大膽承認,“當然了,我準備趁這次機會将我們的事情定下來,到時後你準保好銀子就好。要多些,你知道我現在身無分文還靠你接濟。”
歐陽伏農嘴角漾起微微的弧度,“等本王當叔叔的時候,鐵定将他的房子填滿。”
“那我們的呢?”
“你……”他嫌棄的睨着他,“本王沒考慮過。”
“媽的!歐陽伏農,你沒考慮也不行!不然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歐陽伏農嘴角噙着笑意,直達心底。
一陣歡快的聲音萦繞在寬敞的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