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不第一時間通知朕?歐陽伏農,你究竟在做什麽?”南诏王胸口不斷起伏,猙獰着臉顫抖的指着不遠處的男人。他拿起旁邊滾燙的茶杯,就朝着前面砸過去。
碰——
清脆的破裂聲回蕩在坐如針氈的飛霜殿,滾燙的茶水被吸入地毯,殘留着一股熱氣。
他的皇子去世,他竟然是最後一個知曉……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孰能知曉……
“父皇!”歐陽清瑞見狀,擔憂的想要過去扶起他,南诏王仿佛是走了一萬裏的馬拉松長跑,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目光渙散,失魂落魄的揮了揮手,“退下吧……都退下吧……”
歐陽伏農眉心一沉,素然起身,聲音堅定道:“父皇,兒臣定會查明此事!”他不會讓歐陽檀益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可知曉檀益的屍體?”南诏王聲音哽咽。
“已經找到了,已經派人去運回來。”
“不……這件事誰都不行,君玺此前還在離太和城遙遠的受災地方赈災。就你們兩兄弟去親自接他回來……讓他安息……”
他們誰都沒有出聲,臉色沉重得如寒冰。
出了飛霜殿,歐陽伏農憤怒的一把揪起歐陽清瑞的衣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父皇年紀大了,如何能經受得起如此大的打擊?
歐陽清瑞冷嗤一聲,眼底劃過一抹寒意,掰開他的手指,他一字一句說得格外的清楚,“五弟,你沒有資格質問我。這件事情究竟是誰做的,你不是心知肚明?怎麽,現在在這裏裝好人呢!”他譏諷道。
歐陽伏農被他推得後退一步,令他更加震驚的是,歐陽清瑞的那些話,猶如銀針一般狠狠地刺進他的胸腔。
“你昨日聽到了?那你聽到了全部?”他冷聲問。
歐陽清瑞冷笑一聲,冷睨他一眼,“我說什麽你不是最清楚嗎?你還記得四弟的死嗎?”
歐陽伏農聞言,臉上血色盡失,眼底籠罩起一股不可遏制的陰霾,“歐陽清瑞……”
歐陽清瑞打斷他的話,“還是你已經忘記了?四弟究竟是如何死的……你難道就那麽心安理得嗎?”他幾乎是咬着牙從喉嚨裏蹦出來的幾個話。
歐陽伏農身體止不住的一陣劇烈的顫抖,他僵硬的停在原地,仿佛身體失去了知覺……
歐陽清瑞看了眼他一眼,收起眼底的怒火甩手離去。
四弟的死,一直是他們心裏的一個痛!
而現在,他失去理智,在彼此血淋淋的傷口上撒鹽……
有的時候,一個偏激的想法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淅瀝淅瀝的雨越下越大,帶着冬日的嚴寒狠狠地砸在歐陽伏農的心頭。
他感覺不到寒冷,唯有心髒處一陣陣隐隐的疼痛襲湧而來。
下一秒,隻感覺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雨傘落在他的頭頂,一股小小的雨水順着傘落下。
“皇兄,下這麽大雨你怎麽站在這裏?”歐陽明月擔憂的看着他。
歐陽伏農聞聲,側眸斜視她一眼,“你來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你的衣裳都濕透了,還有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發生什麽事了嗎?”歐陽明月急切的問道。
歐陽伏農眉宇間染上一抹陰霾,擡起手扶了下額頭,臉上漾起疲憊的神色,“天這麽冷,快回去。”他斜睨她一眼冷聲道。
“你與父皇今天都是怎麽了,怎麽都這幅痛不欲生的表情呢!我看朝中并沒有發生什麽事呀?還是……你與羽揚分手了?”歐陽明月莫名其妙的想了想。
“别問那麽多,你不需要知道。快回去!”歐陽伏農擡起腿朝着前面走過去,頭頂的傘跟着他一起前行。
“皇兄,二皇兄那日明明答應我要幫人家向父皇求情的,他竟然說話不算數!人家都好久沒看到你了,好想你!”歐陽明月瞪大了眼睛,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一雙魅惑的桃花眼閃爍着光芒。
“都過了那麽久了,父皇怎麽還不消氣?我馬上就去找他說清楚!”歐陽明月爲他撐着傘,竟自憤憤不平道。
“明月。”歐陽伏農突然止步,後面的人沒注意頓時撞到他的背上,他漆黑的眼底一片陰郁,嗓子散發着冷意,隐含怒氣,“這些日子不要去打擾父皇,即使要去也一定要寬他的心。”
歐陽明月不明所以,眉頭一皺,好奇的擡起頭看向陰沉着的俊臉,不滿的放大聲音,“爲什麽?肯定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們爲什麽都不告訴我!”
歐陽伏農眉目一沉,冷冷的聲音帶着沉重的警告,“明月,聽話!有些事情不是你該問的!”
歐陽明月吃癟,哀怨的鼓着腮幫子。
哼,都不告訴她,她自己會想辦法知道的!
“知道了。不過問就行了,你别那麽兇嘛!”她撇撇嘴,礙于某人渾身散發的戾氣,敢怒不敢言。
“掌櫃的,那我就先離開了!”
“好的,你一個女……一個人住那麽遠肯定要早點回去的,快走吧!”掌櫃的見今日的傾盆大雨格外開恩放她提前兩個小時回家。
淩楚楚撐着一把粉色的油紙傘往回家的路上走去,雨太大,濕了她的鞋子。
原本三十分鍾的路程用了一個時辰才到。途中,她買了幾個烤紅薯邊走邊吃。
就在她擡起頭的那一刻,一抹熟悉的身影矗立在雨中,隻見全身濕透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一雙漆黑幽邃的眼眸盯着她,他此時狼狽極了,全身散發着一股落寞、孤寂的氣息……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顆心漏了一拍,一張精緻的小臉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的表情,地上的腳仿佛生了根,竟然踏不出一步。
他俊臉蒼白,目光無神,她的心不由來的一緊,“歐陽伏農……你……”他怎麽了?
下一秒,隻感覺頭頂一陣黑影壓過來,冰冷的身體狠狠地砸進她的心房。
他緊緊的抱着胸前嬌小的身影,頭深深地埋在她溫熱的脖頸間。懷裏的女人身體一震,“别動,就讓本王抱一下……”他的聲音沙啞,仿佛曆經了滄桑之後沉澱的淡漠。
淩楚楚的心被面前的男人攪亂,想推開他,當耳畔萦繞着男人帶着祈求的語氣時,她放棄了微不足道的掙紮。
她手中的雨傘情不自禁的落地,地上的積水濺起一片水花。
冰冷的雨珠無情的落到他們的身上,周圍呼嘯的寒風吹亂了她的衣襟。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身體一陣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