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後山。
雲霧蒸騰,龍吟虎嘯。
大天師守約和四天師守心正在濯鼎池中下棋。
兩人隔琴而坐,以靈力在空中畫出棋盤,再以天罡、地煞爲棋子,盡展神仙手段。
山風吹來,兩人須發輕飄,白袍翻飛,宛如神仙中人。
一局還未結束,便有人咋咋呼呼的闖了進來:“大天師,大天師,大事不妙!!”
“何事如此驚慌?”守約大天師不悅的回頭,待看清來人,那張仙風道骨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因爲來人正是看守金榜的道童!
難道李牧他又……守約大天師瞳孔一縮,旋即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因爲,如今在九天之巅上值班的,赫然是已經和龍虎山結盟的真龍太陰!
而龍虎山和李牧的仇怨,太陰都是知道的,祂怎麽可能讓李牧進入九天之巅?
但是,現實太殘忍!
道童作揖行禮後,顫聲說道:“大天師,四天師,金榜有變,詩劍仙李牧,他又晉升了一境,如今已是天罡七境!”
“怎麽可能!!”四天師守心難以置信的起身:“師兄,莫非太陰祂……”
守約的表情更是難看,他揮手喝退了那名道童,說道:“除非李牧将手中的九鼎給了太陰,否則太陰沒有理由讓李牧進入九天之巅!”
可是根據太陰提供的順序,那日李牧連續晉升兩境,應是走了冰帝的門路!
但冰帝是龍宮最強的兩條真龍之一,祂的眼光之高,絕對在太陰之上!
所以,李牧手中的那尊大秦九鼎,一定是給了冰帝!
既然如此,李牧還能拿什麽東西打動太陰?
難道和他們一樣,也是拿了睚眦刀?
“師兄,不管是哪種可能,放任李牧這樣成長下去,我龍虎山怕是永無甯日了!”守心臉色難看。
“哎,本座又豈會不知,但事已至此,圖之奈何啊。”守約滿臉惆怅,若問天賦、悟性,他自問不遜李牧,李牧有劍訣,他有龍虎山秘法,李牧有神通,他也有神通,可人家境界不停的升,而他卻原地踏步,時間一長,李牧單憑境界就能把他壓死了!
守約擡頭看着天空,歎息道:“如果本座能進入九天之巅……”
“師兄,師弟有一個想法!”守心指了指矮桌上的青銅琴。
“你的意思是……”守約一怔,之前他闖九天之巅時,并未攜帶此琴,因爲此琴琴弦還隻是天罡一境的蛟龍弦,尚不足以發揮它一半威能。
“師兄,囚牛琴乃是以大秦囚牛鼎熔煉而成,即便隻能發揮十之三四的威能,或許也能抵禦那片恐怖的重壓區!”守心鄭重道:“無論如何,師兄都應該嘗試一下!”
守約輕輕點頭:“你說的不錯,事到如今,不管是什麽辦法,本座都要嘗試一遍!”
話落,他道袍一卷,矮桌上的青銅琴霎時旋轉着飛到他手中。
“本座去也!”
守約一步踏出,神通雲手下,他的身影已然在高空之上的白雲上。
随後他接連施展神通,很快就來到高天之上。
此時天空上方已經沒有雲朵,守約當即乘風而起,帶着囚牛琴朝九天之巅筆直飛去。
當李牧回到岩漿海時,守約也來到了九天之巅下那片恐怖的重壓區!
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瘋狂的擠壓守約。
守約先是催動秘法,将肉身強度提升,再祭出靈器護住肉身,待到‘山窮水盡’時,他才催動囚牛琴!
叮咚~~
清脆的琴聲化作道道漣漪擴散,震蕩着虛空。
恍惚間,守約發現周身的恐怖壓力驟減。
真的可以?!
他大喜過望,趕緊邊彈琴,邊快速朝九天之巅闖去!
很快,在悅耳的琴聲中,守約終于進入九天之巅!
當周圍的壓力消失,守約第一時間就将手中的囚牛琴收進儲物袋,免得被太陰發現!
“這裏就是九天之巅!那這上面,便是天罡氣之海?”守約又是振奮,又是雀躍!
他四下張望,隻見周圍一片昏暗,漆黑的宇宙好似一層夜幕籠罩在頭頂,本來漫天的繁星,此刻稀稀落落,在這宇宙中顯得極爲渺小。
“吼!!”
就在此時,一道龍吟聲從遠處咆哮而來,伴随着的還有一股強大的龍威,好似山河決堤,朝着他澎湃沖來。
守約卻很淡定,拂塵一甩,風輕雲淡的站在虛空。
沒一會,一條通體黑色龍鱗的神龍極速飛來!
正是太陰!
“無量天尊,貧道龍虎山大天師守約,見過太陰殿下。”守約單手豎胸行禮。
“龍虎山?”太陰飛到近前,在守約身前蜿蜒遊轉,龐大的龍軀舒展開,足足有兩千餘丈,身上的随便一塊龍鱗都要比守約要大!
“正是。”守約笑道:“太陰殿下,您已經與我龍虎山結盟,貧道按照約定,來此地修行。”
太陰悶哼一聲,道:“以你的體魄,竟能穿過那片區域,真是稀奇。”
“也是僥幸。”守約笑道。
“僥幸也好,實力也好,與我無關。”太陰問道:“青銅刀收集的如何了?”
“太陰殿下,此事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完成,還請殿下耐心等待,龍虎山定不會負您。”守約鄭重說道。
“記住你說的話,若是敢糊弄我,休怪我滅了你龍虎山!”太陰龍尾一甩,正要離去,守約忽然喊住了祂。
“太陰殿下,敢問詩劍仙李牧如今可在九天之巅?”守約問道。
太陰哼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你龍虎山隻需幫我找到青銅刀,其餘的事,與你們無關!”
話落,太陰伸展龍軀,霎時破入天罡氣之海,快速遠去。
真是霸道……守約看着祂的背影,眼中閃過寒光:“若是以真龍龍筋爲弦,定能徹底激發囚牛琴全部威能,或許,會變得更厲害!”
便讓你再嚣張一段時間,等本座後來居上,定将你剝皮抽筋!
守約深吸口氣,然後身形一晃,進入天罡氣之海。
下一瞬,守約的身體就如瓷器般出現無數皲裂痕迹。
守約臉色微變,趕緊祭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石頭。
石頭懸浮在守約頭頂,投下萬道毫光,融入他的身體。
這石頭并不是單純的石頭,而是一顆丹藥,是龍虎山第一任天師張道陵煉制的龍虎大丹,隻不過,這顆大丹在時間長河中慢慢石化,最終變成了這個樣子。
好在紫氣東來時,這顆石丹吸收了紫氣,隻要以靈力催動,便能激出其中蘊藏的恐怖藥力!
有此丹藥力滋潤肉身,守約終于勉強穩住體魄,随後,他開始吸收身旁無處不在的零碎天罡氣。
與此同時。
李牧也已深入岩漿海底,然後用手掌貼住紫紅色的岩壁,開始吸收裏面的零碎天罡氣。
時間流逝,一晃,六天過去。
太陰值班結束,走了。
守約自然也不敢停留,借助囚牛琴快速離去。
等他回到龍虎山,守心忙上前詢問。
“師弟且爲本座護法。”說着,守約立即盤膝坐下,開始淬煉。
七天後,守約睜開雙眼,長舒口氣。
守心見此,忙上前祝賀:“恭喜師兄再上一層樓!”
“比李牧還有些差距。”守約笑着搖頭。
他如今是天罡五境,比李牧的七境,還差兩境,差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守心也察覺到了這點,道:“師兄,不如再試着接觸下其祂真龍?”
守約想了想,搖頭道:“真龍貪婪,沒有九鼎級别的寶物,絕不會放我們進九天之巅!不過……”
“不過什麽?”守心緊張問道。
“姜元歌!”守約笑道:“他已和真龍木神結盟,我們可以和他合作!”
守心眼睛陡然放出精光,喜道:“是啊是啊!太陰入九天之巅時,讓姜元歌跟着我們,等木神入九天之巅時,我們跟着姜元歌!如此一來,不管是我們龍虎山,還是他姜元歌,都相當于跟兩條真龍結盟!”
“真龍之間互有嫌隙,木神和太陰不可能發現我們在同時利用祂們!如此,我等修爲的提升也能遠超真龍!”守約輕聲笑道:“假以時日,便是覆滅龍宮也未不可!”
守心大喜,但又擔憂道:“師兄,若是姜元歌不答應怎麽辦?”
守約笑了:“姜元歌不過天罡二境的修爲,以他的體魄,如何能上得去九天之巅?”
守心心中頓時大定:“無量天尊!師弟這就去聯系他!”
兩天後。
大乾帝京。
右相姜府。
守心遞上拜帖。
沒一會,姜府中門大開,隻見一身穿淡黃糯裙、肩披紫色披帛,美豔絕倫的女子袅袅而來。
“小女子姜曦芷,見過守心天師,父親知道天師大駕光臨,已在府中備下酒宴,天師,請。”姜曦芷巧笑盼兮,一雙剪水雙眸似含着江南煙雨,叫人一見便永生難忘。
可惜,守心是個出家人,道心堅定,他一甩拂塵,單手豎胸,道:“如此,叨擾了。”
進入姜府,姜曦芷将守心引到正廳。
山水屏風後,姜元歌已經備下美酒佳肴,一旁還有絲竹管弦之聲,等守心坐下,更有西域舞女,妖娆而至,盡情展露出曼妙的嬌軀。
“天師,我父親還有些許公務,稍後便至,請。”姜曦芷坐在守心對面,一邊勸酒,一邊觀察着守心,可惜守心自始至終便目不斜視,絲毫不爲美色所動。
姜曦芷一看,不信邪,竟親自下場領舞。
曼妙的身材配上那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顔,直讓這廳堂都蓬荜生輝起來!
可惜,守心依舊不爲所動,眼觀鼻,鼻觀心,好似老僧入定。
一曲作罷,舞女散去,獨留姜曦芷嬌喘着站在廳中。
緊接着一陣大笑聲從外傳來:“哈哈哈,曦芷啊,爲父不是告訴過你守心天師道心堅定,不會爲外物所動,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父親~”姜曦芷跺腳驕哼一聲,卷起一陣香風跑了。
但剛跑出廳外,她就墊着腳尖,悄悄的躲到屏風後面,豎起耳朵偷聽起來。
“無量天尊,姜居士,你再不來,本座可要堅持不住了。”守心看了眼屏風,似笑非笑的說道。
“哈哈,天師說笑了,小女雖是九絕色,但也隻能魅惑那些凡夫俗子,哪能讓天師道心失守呢?”姜元歌笑道。
寒暄了幾句後,守心便說起正事:“本座代表龍虎山,希望能與姜居士合作。”
“龍虎山和我合作?”姜元歌心念電轉,很快就猜到了什麽,笑道:“守心天師的意思是……”
他用手指了指天空,暗指九天之巅。
“正是!”守心點頭,随後傳音道:“姜居士,合則兩利,能讓我等修行速度更快,假以時日,超過真龍也不是沒有可能!”
超過真龍?
姜元歌一怔,旋即很快就發現确實如此,以百天爲一個輪回,龍宮的真龍都隻能在九天之巅待上十天,而他們,一旦合作,就是二十天!
隻不過……姜元歌很快冷靜下來。
要入九天之巅修行的除了他,還有另外一人,若是被他們發現身份,可就不妙了!
“姜居士,還有一事本座忘了告訴你。”守心見姜元歌遲疑,便傳音将九天之巅下那片恐怖的重壓區說了出來,道:“那片區域極爲恐怖,唯有天罡十六境修士以上的體魄方能勉強抵抗,若無師兄之助,恐怕隻憑姜居士很難進入九天之巅。”
姜元歌眉頭一皺:“天罡十六境?”
守心笑着點頭,道:“姜居士,你一探便知。”
“如此,便請天師稍候。”姜元歌當即起身,繞到屏風後,他腳步一頓,轉頭狠狠的瞪了眼一直躲在這裏偷聽的姜曦芷一眼。
姜曦芷吐了下舌頭,墊着腳尖快步離去。
姜元歌這才走出客廳,随後快步來到後院,将守心的話告訴了黑衣人。
黑衣人笑道:“龍虎山雖是道門,卻不迂腐,姜相,也不用去探了,直接答應他,合作!”
姜元歌沉吟道:“會不會有詐?”
“放心吧,龍虎山隻是被李牧刺激到了。”黑衣人道。
“李牧?他又做了什麽?”姜元歌不解。
黑衣人沉聲道:“我在龍虎山有個探子,他告訴我,李牧的修爲又提高,如今已是天罡七境。”
“什麽?他怎麽……難道是……九天之巅?”姜元歌臉色微變。
就在此時,一道風聲忽然從院外激射而來。
姜元歌猛得轉身,卻見女兒姜曦芷如九天玄女,風馳電摯般從他身邊穿過,撲向黑衣人。
姜元歌無奈搖頭,等他轉身,後面隻剩姜曦芷呆呆的捧着一件黑衣。
“人呢?”姜曦芷四下張望,可惜别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父親~”姜曦芷找不到人,嘿嘿笑着轉身,咬着嘴唇,撒嬌道:“父親我錯了~”
“滾去祠堂,給我跪上一天一夜!”姜元歌冷哼着雙手負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