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是大秦清平王嬴生肖?”
“太阿郡的那座王墓……這?”
“難怪皮膚蠟黃如泥塑,原來祂是僵屍!”
“不對,僵屍皮膚黑臭幹瘦,如一塊風幹的臘肉,此人……”
“難道祂脫胎換骨,從僵屍之身,進化成了旱魃?”
“旱魃所在之處,赤地千裏……啊,老夫想起來了!臨安郡半年無雨,前幾天連西子湖都幹了,最後飛出一龍一人,莫非就是這條惡蛟和清平王?”
衆人驚懼,但也有人例外。
“大秦清平王……嬴生肖?”嬴霄月呆呆的看着淩空走下的那道恐怖身影,一時間,心中竟生出幾分激動之意!
因爲,嬴氏乃是大秦嬴氏後裔,雖然是旁系,但也是有血脈傳承的!
也不知道這位祖宗,還認不認嬴氏子孫!
此時百官議論、諸國使團心悸,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漸漸化作驚恐,因爲,大秦距今五千餘年,五千年的僵屍,且還化作了更恐怖的旱魃,那祂的實力得有多可怕?
衆人不敢想象!
也正因這份恐怖,當他們知道清平王是爲李牧而來,頓時就将這份恐怖化作了忿怒!
姬長秋第一個怒指李牧:“李牧,你這混蛋是要害死我們所有人才甘心嗎?!”
“李牧,原來你才是第一個見清平王的人,所以那日你也在王墓中!你說,我父王究竟是不是爲你所害!!”蜀王姬輝聲嘶力竭的喝問。
“那日禦審,李牧爲何能逃過審問?是了,他定是用了某些陰邪秘術!此乃欺君之罪!”穆文圖也站出來了。
“冤有頭債有主,李牧,一人做事一人當,本太師勸你束手就擒,莫要惹怒清平王!”太師姜冥淵也氣急敗壞的開口。
“詩劍仙,還請你大局爲重,千萬不要連累我們啊!”
“詩劍仙,你詩劍雙絕,快快想辦法啊!”衆人連聲高呼。
“清平王嬴生肖,竟是李牧引來的?他那日……欺君?”姬軒怒極,但心中隐隐的竟還有幾分竊喜,心想如此一來,今日李牧必死無疑了!
秦夢瑤心中微緊,她看向李牧,卻發現李牧神情如常,沒有半分緊張之意,甚至,雙眸中還隐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她偷偷取出鳳印,調動國運,一旦清平王濫殺無辜,她定第一時間阻止!
“章大人,咱講話要講證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引來的清平王!”李牧大聲反問。
“李牧!你休要狡辯,若不是你,清平王又怎會來此?”章子堯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随後,他對周圍人說道:“諸位莫慌,清平王化僵後,會将第一個見到的人視作血親,不死不休,其餘人隻要不招惹祂,祂應當不會濫殺無辜!”
他話音剛落,距李牧稍近的百官和七十二地煞,頓時躲瘟疫般跑的遠遠的!
李牧也不反駁,他偷偷看了眼章玉朗所在位置,心中冷笑連連。
“無量天尊。”全羽歎息一聲,卻是腳下生根,一動不動。
“孟姑娘,此乃李牧咎由自取,聖人有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等先暫退吧。”趙雀兒道。
孟秋寒站在原地,一身青色糯裙在清平王的威壓下獵獵作響,青絲飛舞,她如面對狂濤駭浪的洛水女神,靜靜的微笑着:“若今日清平王要濫殺無辜,站哪都一樣,若祂隻誅血親,又豈會戕害你我?”
“這……”趙雀兒無言以對,但他到底是惜命的,最後,還是默默後退。
一旁,嬴霄月也沒動,畢竟,嬴生肖是她的老祖宗,老祖宗若有靈,定不會傷她性命,甚至,還可能因她嬴氏血脈,收她爲弟子呢!
于是,一身金色長裙的嬴霄月走到孟秋寒身邊,衣袂飄飄,在狂暴的氣浪中,努力仰視着越來越近的清平王!
此時,白司檸也被白姝拉着遠離李牧。
“姑姑,我相信先生。”白司檸憤憤不平的爲先生鳴不平。
“我也相信他,所以,我們先退,他定有辦法阻止清平王的!”白姝說道。
“姑姑,你這不是相信。”白司檸委屈道。
“閉嘴!”白姝氣急。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墨美美驚疑不定的看着清平王,但對方威壓太甚,她隻看了幾眼,就感覺雙目酸脹難受。
“這下好了,詩劍仙要成絕響了。”姜曦芷低着頭,拉着墨美美快步後退。
“李牧,這次看你還如何自救!”鬼國公主豐田美加子雙眸發光,邊退邊死死的盯着李牧。
“大人!”退卻的人群中,唯有白龍馬逆流而上,一臉堅定的站到李牧身後。
“哎。”全羽看到這一幕,也隻好走到李牧身後。
“白龍馬,全羽道長。”李牧看着兩人,說道:“别擔心,此事絕對與我無關!我是正人君子!”
“你還敢狡辯!”章子堯冷哼道:“全羽道長,老夫勸你,莫要自誤啊!”
“貧道……”全羽正要說什麽,卻被李牧揮手打斷,他笑道:“章大人,你這逼逼叨叨說了大半天,可我怎麽覺得清平王是朝你們走去了?”
“嗯?”
章子堯一愣,其餘人也是瞬間頓住。
清平王的威壓太甚,衆人被氣浪吹的擡不起頭,因此隻知祂淩空走下,卻不知道祂究竟走向了哪裏。
此時衆人運轉靈力,抗住狂暴氣浪,擡頭一看,好家夥,清平王此時竟已走到百官頭頂!!
姜冥淵、龐微然等人是心驚膽裂,尖叫連連。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清平王究竟是沖誰來的?!”
“章大人,你不是說是沖李牧去的嗎?爲何祂會朝我們走來?”
百官又驚又懼,幾個修爲低、膽小的,直接被吓暈了過去!
“這,這……”章子堯亦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猛得轉頭看向兒子章玉朗,後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此時竟臉色發白,全身瑟瑟發抖!
他……被清平王的氣息鎖定了!
“父親,父親救我,我我……”章玉朗驚恐求救,聲音顫栗,滿是恐懼!
衆人聞言,哪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
畢竟,當初禦審蜀王姬夏薨斃一事,章玉朗也是‘嫌疑人’之一啊!
“好啊,好啊!章子堯,你這個混蛋竟敢包庇自己兒子!!”
“清平王分明是沖你兒子來的!”
“當初禦審,你兒子說是去太阿郡欣賞景色,老夫呸你一臉!”
“你這個狗賊!”
“你兒子分明入了清平王王墓,還開了清平王的王椁!如今惹來清平王,你竟還想嫁禍詩劍仙,簡直無恥之尤!!”
“章子堯,你身爲吏部尚書,你還要臉嗎?!”
百官一邊怒罵,一邊又呼朋喚友,急急忙忙遠離章玉朗。
李牧站在巨龍石圖上,也指着章子堯發動反擊:“子不教,父之過,章子堯,你先是縱然兒子欺君撒謊,後又禍水東引,嫁禍于我,我長這麽大,就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厚顔無恥之徒!!”
論落井下石,誰還能比得過李牧?
章子堯聽到這話,當場就留喉間一甜,差點被李牧直接罵出血來。
文人重名,他讀了大半輩子的書,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名聲,可……
他很想反駁,但是,當百官遠離,隻剩章子堯父子時,清平王仍舊沒有改變方向,換而言之,清平王,确确實實是沖章玉朗來的!
事實就擺在眼前,縱然他有八張嘴,也反駁不得啊!
“玉朗,你……你!!”章子堯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那雙眼神仿佛在說:爲父都已經告訴你事情的嚴重性了,你爲何還抱着僥幸心理,說自己沒被清平王看到?!
誤人誤己,害人害己……章子堯此刻都想大義滅親了!!
“父親,我,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啊!!”章玉朗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真的真的沒有和清平王照過面啊!!
“你若是沒有,清平王又怎會千裏迢迢的來殺你!!”章子堯又是心痛,又是悔恨!
都怪他平時疏忽教育,才讓兒子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啊!
踏、踏……
一聲聲虛幻的腳步聲從頭頂傳來,章玉朗一瞬間頭皮發麻,生死間的大恐怖讓他的大腦飛速運轉,某個瞬間,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他猛得反應過來,厲聲尖叫:“不是我!不要殺我,清平王,你找錯人了,你看到的,不是我,是我的弟弟章玉城!沒錯,就是他,他報複我抛棄他,所以才回頭去找你,清平王,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章玉城,不要來找我啊!!”
他尖銳的聲音遠遠傳開,衆人聽了,都是呆住了。
“當日清平王王墓中,章玉朗章玉城兄弟都在?”
“抛棄?莫非在王墓中,章玉朗貪生怕死,抛下了章玉城,所以章玉城爲了報複他,才返身讓清平王見到了他的臉?”
“兩兄弟長得一模一樣,倒也有幾分可能!”
議論聲中,章子堯的心都要碎了!
他又是難以置信、又是悲痛莫名的看着章玉朗,獰聲問道:“當日在王墓,究竟發生了何事!你爲何抛下了玉城?!”
“我、我沒有,不是我,我,對,是我,是我抛下了,不對,我,我沒有,我……”章玉朗已是語無倫次了。
因爲,他若是否認,頭頂的清平王不會饒他,但若是承認,那他如何過得了父親這關?
而且,場中還有陛下以及百官,甚至是諸國使團,這傳出去,他章玉朗,還做不做官了啊!
“說夠了嗎。”
就在此時,一個威嚴如獄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場中所有人的耳畔。
這聲音……是清平王!!
衆人一怔,旋即才發現周圍的狂暴氣浪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他們擡頭,看到清平王淩空立在章玉朗頭頂,祂身着玄色衮龍袍,手握紅梨槍,槍尖落在章玉朗後頸,再往前一寸,章玉朗立時就要身死道消!
“王朝更疊,乃是天道,沒想到到你們大乾這一朝,竟如此不堪!”清平王的聲音冷漠、沙啞而又威嚴,仿佛淩駕衆生的神魔,叫人從心底生出恐懼之心!
“清平王,朕的大乾,遠勝大秦!”姬軒不依了,他淩空而起,周身彌漫濃郁龍威,更有國運附身,霎時間,他身上的金色龍袍陡然爆出璀璨金光,如一輪烈日,灼灼生輝!
“陛下,陛下!”此時章子堯理智回歸,心念電轉間,他瞬間找到了一條生路,拱手對姬軒說道:“我兒玉朗确實犯下欺君之罪,此罪當由陛下發落,絕不可任由清平王肆意殺戮,否則我大乾天威何存?!”
雖說欺君也是死罪,但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多少還有讨價還價的餘地,總好過被清平王一槍殺死!
“陛下,切莫沖動!”
“清平王是沖章玉朗來的,我等何必會他強出頭?”
“不錯,反正欺君也是死罪,不如交給清平王處置!”
百官不少人都出聲。
他們很擔心陛下一沖動,和清平王大打出手,屆時,場中不知要死多少人!
“陛下,冷靜!”秦夢瑤也起身開口。
若清平王要殺李牧,她定會出手,至少也要讓李牧有機會禦劍逃離此地,可若清平王要殺的是章玉朗,她覺得,還是要謹慎些!
“清平王!”姬軒沒有理會衆人,他直視着嬴生肖那張泥塑般的臉龐,冷道:“你小看朕之大乾,還想在朕的眼前殺人,朕怎能容你胡來!”
他手握禦玺,龐大的國運從四面八方湧來,彙聚在清平王身側,霎時那裏風起雲動。
姬軒剛剛使用國運,想鎮殺惡蛟,卻被清平王一個冷哼擊退國運,他當時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既已确認清平王的身份,他哪還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清平王,你身負大秦國運,朕若殺你,必受大秦國運反噬,但若隻是封印鎮壓呢?”姬軒得意一笑。
清平王面無表情的看着姬軒,然後,他擡起右手,朝欽天監方向輕輕握拳。
璀璨的金色烈日中,姬軒眉頭一皺,緊張的看向那裏,但一會過去,并沒有任何異常。
“虛張聲勢嗎?”姬軒冷笑,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他周身的國運金光,正以極快的速度消融。
怎麽回事?!
他驚怒感應,瞬間讓他發現了一件恐怖的事!
大乾的國運,正以恐怖的速度被蒸發!
“清平王!你,你做了什麽?!朕的國運,朕的國運怎會、怎會……”姬軒驚慌失措,那略顯稚嫩的臉蛋,滿是驚恐!
清平王卻是一言不發,隻是冷漠的看着姬軒。
其餘人察覺不到國運的變化,自然無法理解發生了何事,但秦夢瑤卻能察覺。
她細細感應,最終無奈的歎息,傳音對姬軒道:“陛下,之前在欽天監方向燃燒的,應是大秦國運,清平王燃燒大秦國運,擾亂禁空大陣,并借此拖住了水月真人,方能出現在此,如今……祂以大秦國運爲柴,用秘法将我大乾國運也一并引燃,祂是要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不!朕、朕不允許!絕不允許!清平王,你不能這麽做,快住手,你快給朕住手!!”姬軒氣急敗壞的朝清平王怒吼,此刻他雙瞳充血,額頭青筋暴起,哪還有之前金日臨身的威嚴?
“稚子!”清平王的聲音再次傳入衆人耳畔,祂冷冷的說道:“本王現在能殺他了嗎!”
祂的槍尖下,章玉朗恐懼的瑟瑟發抖,卻是一動都不敢動,隻是恐懼低呼:“陛下救命,陛下救命……”
其實,清平王要殺他,隻需将槍尖往前刺上一刺,就可,但祂沒有這麽做,而是悍然選擇玉石俱焚!
然後,祂口稱大乾皇帝爲稚子,問他:本王能不能殺你的臣子!
如此做法,簡直……
欺人太甚!!
姬軒咬牙切齒,脖頸青筋亂跳。
但是,他每拖延一秒,燃燒的國運,便以數年爲計!
清平王如今是旱魃,大秦國運與他而言,隻是錦上添花,所以可以放肆燃燒,但大乾國運對姬軒來說,卻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
清平王能拖,他拖不起!
“殺,殺!!!”姬軒怒吼,面目猙獰!
“不,不要!!”章子堯隐隐猜到了什麽,悲憤怒吼。
噗!
下一瞬,清平王槍尖直刺,當着姬軒、秦夢瑤,章子堯、文武百官,以及兩百多個使團的面,将章玉朗刺殺于此!
衆人靜默,膽寒!
“這才是強者該有的姿态!!”蒙元三王子突烈看着這一幕,隻覺熱血燃燒,大豪傑,當如是也!!
“老祖宗好虎!”嬴霄月也是看的心馳神遙,恨不能與老祖宗并肩而立!
“如此霸道……難怪五千年前能助始皇帝定鼎天下!”李牧敬佩莫名,但下一瞬又感覺一陣涼涼,因爲,當初嬴生肖剛剛化僵時,可是被他一把七星龍淵壓的擡不起頭!
也不知道祂記不記仇……李牧悄無聲息的躲到全羽和白龍馬的身後,生怕被嬴生肖盯上。
然後,李牧感慨起來:“這人和僵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當初他壓着嬴生肖打,如今卻是反了個個,他暗暗感慨清平王的成長速度不科學。
随後,他想到了南山侯,南山侯化僵時,打的李牧節節敗退,可前段時間,卻被李牧反揍一頓!
僵與僵之間的差距也很大呢……李牧歎息,然後,他想到了剛剛有人提到旱魃兩字。
難道清平王之所以變得如此強大,是因爲他變成了旱魃?
……
“稚子爲皇,口出狂言,也敢與大秦比肩,可笑!”清平王殺了‘血親’章玉朗後,念頭通達,便冷笑着踏上惡蛟蛟首,揚長而去,與此同時,一塊虎符從欽天監方向,怒射向他。
姬軒感應到大乾國運不再燃燒,終于松了口氣,旋即,一股劇烈到難以附加的羞恥感湧上心頭!
朕,竟然被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威脅至此!
而這群百官,平日裏叫嚣着要爲自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事到臨頭,一個兩個,全都冷眼旁觀,看朕的笑話!!
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
姬軒心中怒火燎原,雙瞳爬滿血絲,已然處在入魔邊緣!
“臣等萬死!”
清平王走後,百官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姬軒那張擇人而噬的臉龐,趕緊拜倒在地請罪。
“滾,都給朕滾!!”姬軒怒吼,本已熄滅的龍威,再次鎮壓全場!
“大乾皇帝陛下!”此時親眼看過強者姿态後,熱血都沸騰的突烈上前挑釁道:“大朝貢還未結束,還請大乾皇帝陛下莫要……”
“朕讓你滾,你沒聽到嗎?!!”怒吼聲中,恐怖的國運陡然從天鎮壓。
“噗!!”突烈當時就被壓斷了雙腿,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大乾皇帝陛下恕罪,我等,立即告辭。”攣鞮羊察覺到姬軒狀态不對,若再挑釁,恐怕會引來雷霆之怒,隻能……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