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劍乘風來……
藍天之上,雲卷雲舒,李牧負手站在七星龍淵上,狂風吹拂,白袍獵獵,山川大地如白駒過隙。
困鹿峰一行,雖說遭遇生死危機,但我也因禍得福,凝練劍心……李牧分心内視,泥丸宮中,一抹青色劍光在十九瓣青蓮上載沉載浮,迷你版的鲲在青光下遊來遊去,不時引吭高歌,很歡快。
李牧将心神沉浸進自己劍心,一瞬間,他便覺胸中豪情頓生,熱血沸騰,好似全身血液都化作劍氣,在體内奔騰流淌,恨不能一劍千裏,蕩盡天下不平事!
他緩緩睜眼,黑色的瞳孔深處似有劍光閃爍,爆出三寸青芒!
心神和劍心相融時,我的劍訣威力至少提升了三倍……李牧一指點出,射出一道奔雷劍氣,宛如真正的雷霆般一霎數裏,橫貫雲空!
轟!!
雷鳴般的劍吟緩緩響徹雲空。
此時李牧甚至有種去找那地煞境的番僧再較高下的沖動!
心神和劍心分開,李牧正要退出泥丸宮,忽然想起一事。
靈葫靈紋!
當日在淩雲大佛下感悟出靈葫的七十二道靈紋後,李牧曾用此來凝練自身劍氣,可是根本沒用,他猜測是劍氣無法單獨的在體内存在,隻要一分心,體内劍氣就會散去,故而無法以靈紋凝練,但現在……
李牧看着青蓮上的劍心,有些激動起來。
或許……可行?
但萬一出事呢?
穩一手?
不不,時不我待,若靈紋真能凝練劍心,浪費一分鍾都是在浪費生命!
李牧當即在青蓮之外以靈力勾畫出七十二道靈紋,并使其循着五行八卦的節點不規則的遊走起來。
李牧靜靜的觀察,可半天過去,劍心沒有絲毫變化!
又失敗了?
李牧長歎口氣,可他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仔細觀察着劍心、青蓮,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劍心以青蓮爲依托,對劍心來說,青蓮就是……‘靈葫’?
是了,我應該把靈紋刻在青蓮上!
李牧當即在青蓮上以靈力勾畫靈紋,并将靈紋一一附着在青蓮上。
駕輕就熟的勾畫完靈紋,李牧小心的讓這七十二道靈紋在青蓮表面以五行八卦的節點遊走起來,初始有些不順利,因爲青蓮綻放,共十九瓣蓮花,層巒疊翠,非常不規律,但多嘗試了幾千遍,最終還是讓李牧成功了!
霎時間,青蓮之上湧出一道道輕靈之光,如晨間江上薄霧,袅袅而起,融入……劍心!
成了!!
李牧狂喜!
他趕緊心融劍心,仔細感悟,發現劍心在這輕靈之光下,确有凝實洗練,隻是這速度極慢,猶如烏龜漫步。
不過,這完全不是問題,隻要能凝練,鐵杵磨成針!
這話感覺哪裏怪怪的……李牧心情大好,也不去理會,暢笑三聲,禦劍疾馳。
幾天後。
李牧來到西華郡,他沒急着回清平縣,而是來到西華郡城,要找小酒鬼。
那日他困于地煞鎖雲陣,肉身被煞氣侵蝕,三花也蒙塵,若非桃花酒的桃花酒意讓李牧似醉非醉,短暫的擺脫煞氣侵蝕的桎梏,他哪裏能縱情高歌,提升劍意,最後一舉借助李太白的《俠客行》凝練劍心?
當初,我将桃花島的百樹桃花送給小酒鬼,小酒鬼借此釀出桃花酒,而這桃花酒,又助我凝練劍心……李牧感慨,一飲一啄,果然是天意!
這次來找小酒鬼,一是感謝,二嘛,自然是再要點桃花酒!
畢竟,他手中的酒都喝光了呢。
李牧并不知道小酒鬼住哪,于是來到桃杏湖邊的桃花樓,想打探一下,順便給娃娃買二十隻烤鴨,不能讓人家孩子說他食言。
“客官?二十隻烤鴨?”店小二有些詫異的看着李牧,他們桃花樓以桃花酒聞名,就沒見客人來店裏不要酒,隻要烤鴨的。
“嗯,二十隻烤鴨,都打包!”李牧肯定點頭,等小二往後廚下單了,才又把他叫過來,問道,“小二,我問你點事。”
“客官請說,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店小二雖覺奇怪,但還是很忠實的履行着身爲店小二的職責!
“你知道小酒鬼嗎?她住哪?”李牧開門見山的問道。
小酒……店小二面皮一僵,臉上的笑容當時就僵了,暗道:難怪不要桃花酒,敢情是想買小酒鬼的酒!
“客官,小的不知道!”店小二不敢得罪客人,隻好知不道。
“二十隻烤鴨,還不夠打聽這個消息?”李牧不悅的看着他:“真不知道?”
店小二肯定搖頭:“客官,小的真不知道!”
“哦。”李牧起身就走。
“诶,客官客官,您的二十隻烤鴨……”店小二忙追出來。
李牧大手一揮,豪氣道:“給伱了!”
“可是客官您沒給錢啊!!”店小二驚怒交加。
“那不要了。”李牧加快腳步。
“嗨!”店小二來勁了,撸起袖子就要追上去,讓李牧知道知道桃花樓的拳頭有多大。
結果,李牧回頭一瞪,眼中似有劍芒閃爍,店小二當時就遍體生寒,仿佛掉進冰窟,直打哆嗦!
等李牧走遠,他才一屁股跌倒在地,牙齒打顫,冷汗涔涔:這人!這人是修行者!
你爺爺的,你直接說你是修行者,小爺還能不告訴你?
吓死小爺了!
店小二戰戰兢兢的起身,旋即想起那二十隻烤鴨,趕緊朝後廚跑去。
……
離開桃花樓,李牧來到城中一家茶樓。
打聽消息,來茶樓準沒錯。
李牧找了張小四方桌坐下,點了綠茶,輕抿一口,微微搖頭,跟煙兒的茶藝完全沒法比啊。
此時,茶樓二樓圍欄處正有個說書先生在說書,說有個色膽包天的縣令,竟然當着王爺的面,調戲人家的王妃!
還寫了半首詩送給人家王妃,隻爲博取美人一笑,把那位王爺給氣得呦,臉當場就綠汪汪的了!
可那位縣令楞是不怕,吟完詩,竟揚長而去,好不潇灑!
李牧剛開始還聽的有趣,在那嗑瓜子,吃蜜餞,喝茶,最後,他越聽越感覺瘆得慌。
樓下有人問道:“嶽先生,你這故事不行啊,大乾哪個縣令敢調戲王妃?那王爺還不當場殺了他啊!”
那位嶽先生在二樓搖晃着腦袋,抑揚頓挫的說道:“非也,非也,咳,那個,欲知後事如何,且聽……”
砰!
“趕緊說!”一個脾氣暴的客人當場丢出一塊磚頭。
嶽先生一縮脖子,趕緊說道:“那是因爲這位縣令詩劍雙絕,天下無雙,那位王爺也奈何不得他。”
“詩劍雙絕?”暴躁茶客拍着桌子怒道:“那你把他寫的詩念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寫了什麽詩,敢稱天下無雙!”
“既然如此,各位且聽清楚了!”嶽先生輕咳兩句,說道,“他爲那位王妃題詩: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
“噗~”李牧一口綠茶噴出。
好嘛,難怪心底發瘆,感情他嘴裏色膽包天的縣令竟是我自己!
可是!
我啥時候調戲淩詩詩了?
倒是想過……李牧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擡頭看去,卻見前座那人正惡狠狠的瞪着自己,卻是他剛剛的茶都噴人家後腦勺上了。
“兄台,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李牧趕緊道歉。
“哼!”那人見李牧英俊潇灑,氣度非凡,也不想惹是生非,見他道歉誠懇,咬咬牙就不計較了。
此時,一二樓的茶客都在議論。
“這詩确實不錯,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就已将那王妃之美展現的淋漓盡緻,再以六宮粉黛相比,啧啧……”
“那縣令真是有膽色!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和王妃……嘿嘿嘿。”
但也有茶客不信,反駁道:“不對!我聽聞六宮之主的皇後娘娘可是九絕色之一,那王妃得美成什麽樣,才能讓那縣令寫下這半阙詩?”
嶽先生嘿嘿一笑:“因爲這位王妃和皇後娘娘一樣,同爲天下九絕色!”
“嘶~~”
“難怪了。”
“那王爺倒是有福……咳咳,我的意思是,王爺眼光不錯。”
但那暴躁茶客卻是不服,叫道:“區區半阙詩,就算寫的再好,又怎能稱詩劍雙絕,天下無雙?”
“這個嘛,就要下回……”嶽先生正要斷章,那暴躁茶客果斷出手,這回他丢了菜刀!
Duang !!
菜刀插在嶽先生腳下,他額頭滴落冷汗,強顔歡笑道:“這位兄台,有話好好說。”
“就怕你不好好說啊。”暴躁茶客冷笑。
“好說,好說,一定好好說。”嶽先生輕咳一聲,趕緊恢複之前的從容淡定,說道,“話說那位縣令調戲完王妃,揚長而去,徑直來到了二十四橋!”
“那二十四橋實爲二十四座高大山峰,山巅插入雲霄,從高空看去,就像是二十四座搭建在雲巅的仙人之橋!這地方了不得!主峰困鹿峰之下有六條地脈勾連,被龍虎山評爲第九福地!”
“東華郡和南柯郡爲争奪這處福地是大打出手,各出手段,死傷無數!然而,東華郡仲家畢竟是千年世家,不論是文章詩詞,還是修爲靈寶,都勝過南柯郡鄭家,不到幾天,南柯郡便落入下風,關鍵時刻,好一個縣令,他路見不平,拔起劍就沖了出去……”
“噗!”李牧又一口茶噴了出來。
“混賬,你不要太過分!”前頭那人又被噴了一後腦勺,怒不可遏的站起,氣得臉都青了!
“兄台,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李牧趕緊道歉,并将自己桌上的瓜子、蜜餞遞過去,聊表歉意。
那人似乎想要發作,但最終,他還是将氣咽了回去。
接過瓜子蜜餞,他剛坐回去,就發現蜜餞、瓜子上滿是某人噴出的茶水……忍,我忍!。
那人咬牙,額頭暴起青筋。
此時,二樓圍欄後的嶽先生已經說到縣令被陣法困住,煞氣纏身。
嶽先生在那拼命渲染煞氣的可怕,一旦沾染,必死無疑,唯有地煞境,或是凝結了元神、舍利的天驕才能免于一死!
“要知道,整個大乾,千千萬修士,隻有白馬寺的慧能方丈和神清觀的全真道長才凝結了舍利、元神,可見凝結元神舍利之艱難困苦!”
嶽先生搖頭晃腦,說道:“那縣令不修道,不修佛,自知必死,卻不甘心就此死去,于是他飲茶高歌,咳咳,他喝的,正是本茶樓的極品碧螺春!”
“噗!!”李牧又破防了。
這也能給你打廣告?!
還要點臉嗎?
“噓噓……”樓中也傳來漫天噓聲。
“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李牧前座那人亦是怒發沖冠,轉過身就要跟李牧拼命。
李牧趕緊教他做人……不是,趕緊再次道歉:“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休要狡辯,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那人氣得兩眼瞪出銅鈴,一定要李牧付出代價!
李牧無奈,隻好叫來茶小二,讓他給這位倒黴蛋上了一盤最貴的蜜桃酥,才算平了他的怒火。
哎,這都什麽破事……李牧重又坐下,他拿起茶盞,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選擇放下,他有些怕了嶽先生。
嶽先生道:“喝了本樓的極品碧螺春後,那位縣令詩興大發,縱情高歌,一邊劍舞,一邊吟詩道……”
說到這,嶽先生又想斷章。
好在暴躁茶客尤在,他從後腰抽出兩把斧頭,嶽先生趕緊往下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霎時,樓中所有茶客動作都是一頓,隻一句,便覺一股豪邁、磅礴、勢不可擋的氣勢撲面而來,将他們心神淹沒!
暴躁茶客也僵在那裏,被詩中豪氣所攝!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嶽先生有感情的朗誦着:“朝如青絲暮成雪!”
樓中茶客,有聰明的已經激動的掏出紙筆,開始抄詩。
“人生得意須盡歡……”嶽先生念完《将進酒》,見下方茶客或激動抄詩、或被《将進酒》氣勢所迫,瞠目結舌不能言,隻覺過瘾,當即繼續往下念其它詩:“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
沒想到我的詩傳的這麽快……李牧雖然早有所料,但此時在茶樓聽到自己的詩,還是忍不住……想點評一番!
此時,茶樓裏的茶客們總算回過神來,紛紛豎起耳朵,傾聽一首首新詩。
嶽先生:“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此詩之氣魄不遜黃河之水天上來,好詩!”某李姓茶客激動的點評。
嶽先生:“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此詩艱難困頓,像極了深陷死陣的縣令,哎。”某李姓茶客傷風悲秋,黯然神傷。
嶽先生:“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沒想到那縣令竟如此忠君愛國。”某李姓茶客拍着桌子感慨。
嶽先生:“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那縣令之氣魄,舉世無雙啊!”某李姓茶客大聲誇贊。
其餘茶客們卻是忙的很,絕大多數人已經脫下衣袍,直接咬破食指在那抄詩。
嶽先生搖頭晃腦,隻顧背詩:“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北鬥酌美酒,勸龍各一觞……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好詩,都是絕頂的好詩!!”某李姓茶客已經詞窮。
暴躁茶客覺得他有些吵。
“最後,那縣令念出了最後一首……”嶽先生凝着嗓音,充滿殺氣的開口:“趙客缦胡纓,吳鈎霜雪明……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念完《俠客行》,茶樓裏不少茶客兩眼一番,直接暈倒,倒不是被詩中殺氣震懾,而是……用血抄了那麽多詩,有些貧血了。
“而念完這首詩,那縣令竟當場凝結了不遜元神、舍利的劍心!這劍心,和佛家舍利子,道家元神一樣,一旦凝練,可百煞不侵!”
嶽先生振奮說道:“如今,那縣令已是公認地煞境下第一人!但在我看來,最難得的是他的胸懷,旁人若是寫了首好詩,必然敝帚自珍,絕不肯輕易示人,但他卻不在乎,十一首詩,沒有絲毫隐瞞,即便旁人從他詩中悟出無上劍訣,他亦不惱,隻說:承我詩劍者,當爲我劍宗門人!凡我劍宗門人,需心守正義,不恃強,不淩弱,不濫殺,若持我劍奸淫擄掠、爲非作歹,劍宗門人齊伐之!!”
“好!好一個詩劍雙絕縣令!好一個劍宗!他稱得上天下無雙!!”那暴躁茶客将兩把斧頭插進茶桌,激動的想要砍人。
“這十一首詩我都已記下,今後定要好好感悟,争取在最短時間内悟出無上劍訣!劍宗開山首席大弟子,我當定了!”李姓茶客振奮喊出口号。
“嶽先生,這縣令究竟姓甚名誰,竟有如此氣魄!”又有貧血的茶客虛弱的問道。
嶽先生笑道:“此人你們都知道,他曾在數月前于桃杏湖一劍大敗蜀王!”
“啊,難道是那位?”暴躁茶客銅鈴一瞪。
“不錯,他就是太阿郡清平縣縣令,李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