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的叫聲讓李牧緩了口氣。
他看着眼前風情萬種的甯清兒,心道:雖然睡青樓很帶勁,但如今靈氣複蘇,大争之世來臨,實力才是王道!
紅花小築允諾六條地煞之氣,遠勝甯清兒!
況且,他還将東華郡郡守、仲家家主的兒子挫骨揚灰,有這份因果在,李牧哪裏還會跟東華郡的勢力站成一隊?
若說潇湘館和仲家沒有關系,打死李牧都不信!
思慮一定,李牧微笑道:“甯花魁的好意我心領了,抱歉。”
甯清兒聞言,幽怨的歎息一聲:“公子當真鐵石心腸。”
“承蒙甯花魁錯愛,我愧不敢當。”李牧隻能表示遺憾。
“既如此,奴家也不敢強求,公子,請。”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李牧拒絕,甯清兒立即送客。
“告辭。”李牧夾緊娃娃,禦風離去,徑直往淩雲渡飛去。
甯清兒轉身進入船艙。
幽閉的小房中,站着一名渾身籠罩在黑袍的身影。
“他拒絕了。”甯清兒進來後說道。
“李牧年少體壯,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佳人在前,竟能克制心中色念?”黑袍人不信。
“李牧若是見到女色就邁不動腳,又豈能寫出那等千古絕句?”甯清兒哼道,“況且,若真如你所說是他害了仲少爺,那他更不可能跟我東華郡有任何來往了!”
“你說的不錯,是我小觑了他!此人曾點撥白馬寺方丈和神清觀觀主,才情無雙,又豈是區區女色可以誘惑?”黑袍人微微點頭,問道,“你覺得李牧此人修爲如何?”
“李牧曾在西華郡城一劍敗百名神府修士,劍訣無雙,但剛剛相見,我發現他鋒芒内斂,渾身上下不見一絲劍意,我……我看不透他。”甯清兒想了想,說道,“不過他身邊有一小女娃,不知是他徒弟還是妹妹,伱若要針對他,或許可從這個小女娃入手。”
“小女娃……”黑袍人若有所思。
……
淩雲渡既是淩雲郡最大的碼頭,也是僅次于淩雲郡城的第二大城!
李牧禦風落下時,碼頭旁船來船往,無數膀大腰圓的碼頭工喊着号子,搬運着船上貨物,汗如雨下!
不少人看到禦風而下的李牧,但都習以爲常,沒有大驚小怪。
“好多人~”娃娃扭頭看着碼頭,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奇的左顧右盼。
李牧落下後,就近尋了艘船,表示要租船去淩雲大佛。
但奇怪的是,船家竟拒絕了。
“修士大人,非是小人不願,實在是上令難違。”船老大隐晦表示,淩家家主發話,直至重陽節,不準他們做任何修士的生意!
你的桀骜吸引了我的注意……李牧慢悠悠的掏出翰林院執事的玉牌。
船老大看過玉牌,竟仍是拒絕:“大人既是翰林院清貴,想來踏浪、禦風都不在話下,何苦爲難小人呢。”
嗯?
怎麽回事?
李牧眉頭一皺。
翰林院留下的信中,特意寫下淩家,分明是在暗示翰林院和淩家結盟,但船家在認出翰林院玉牌後仍舊拒絕了他,這代表什麽?
莫非結盟出問題了?
此時距離重陽節還有不到兩天時間,李牧不敢耽擱,抓起娃娃就禦風而去。
來到高空,李牧從龍鱗空間取出七星龍淵,禦劍而起,順江而下。
他一邊禦劍飛行,一邊嗑三轉金丹,李牧不敢禦劍太快,免得還沒到淩雲大佛就被榨幹。
好一番折騰,他總算将禦劍速度維持在消耗與補充的臨界點上。
狂風倒灌,李牧靈力護體自是不懼,倒是娃娃,嘴巴一張,啊啊啊的叫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狂風吹得她兩腮嘴皮子都鼓鼓的,波浪般蕩漾。
她喘不上氣了,就繃緊臉蛋,五官扭曲着,用力低頭,大口喘息後,她又一臉堅強的擡起腦袋,狂風瞬間襲臉,再度将她的嘴巴吹成蛤蟆:“啊啊啊……”
等一口氣耗盡,她又咬牙低頭喘息,接着又頑強擡頭,啊啊啊叫着,她毫不覺得難受,反而有種坐雲霄飛車的刺激感,玩的非常開心。
江河飛逝,不到半個時辰,李牧便到了目的地,他俯視江下左岸,看到山崖石壁間有一尊百米高的巨大佛像!
淩雲大佛!
淩雲大佛坐于山崖間,肩與山崖齊平,山崖兩邊林深樹茂,郁郁蔥蔥,蔓延數十裏。
大佛低眉垂目,好似俯視衆生,腳下便是濤濤蟒河。
李牧仔細觀察,見大佛嘴角帶笑,耳垂拖肩,當是彌勒佛!
李牧收起七星龍淵,轉而禦風而下。
速度驟減,娃娃不樂意了,掙紮着叫道:“李牧李牧,快點,再快點~”
“閉嘴,再吵把你炖了!”李牧彈了下她腦門,痛的她淚眼模糊。
李牧掏出紫金葫蘆,娃娃立馬擡頭,不讓眼淚流下。
小氣鬼……李牧收好紫金葫蘆,禦風至淩雲大佛頭頂時,陡然感應到無數道視線從山崖兩側的密林中四面八方射來,落在他身上。
李牧心中一沉,雖然他早就料到心花之争會引來許多修士,但此時被如此多修士盯着,仍感覺頭皮發麻!
若就這樣落在大佛頭上,怕是立時就要成爲衆矢之的……李牧不敢大意,忙禦風遠離大佛。
他剛剛在天上看到不遠處有個村子,打算先去那裏打探下情報。
至于翰林院,與其自己盲目尋找,不如等他們找上門!
沿江而下有個村落,村中約有千戶,靠在蟒河打漁爲生。
李牧禦風落在村外,放下娃娃後才走向村子。
村子門口有棵老魁樹,樹下兩個老人在下棋聊天。
李牧走近一聽,他們聊得赫然是淩雲大佛的事。
“我聽我孫子說,這些天大佛那邊來了很多修士,就連帝京都有大人物降臨!”
“哎,希望不會波及到我們。”
“你說,那些怪夢難道是真的嗎?”
“将軍,哈哈,老李,你輸了!”
“這局不算,我剛剛說話走神了,重來重來!”
兩個臭棋簍子吵吵鬧鬧,很快又重新開了一局。
“李牧李牧,他們在幹什麽?”娃娃不知道象棋,她看着兩個老頭你來我往,将棋子落的震天響,很是震驚的瞪大眼睛。
李牧沒搭理她,而是對兩個老人拱手,問道:“兩位老人家,在下太阿郡人,也是爲淩雲大佛而來,想請教兩位淩雲大佛的事。”
兩個老頭看了眼李牧,瞧他人模狗樣的,應該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淩雲大佛是兩千多年前的淩雲寺鑿刻,曆經幾十年,是當世最大的摩崖石刻佛像!”
“大概是從上月中旬開始,村子裏許多信佛的人開始做夢,夢到淩雲大佛張嘴講經,直講的天花亂墜,将偌大蟒河都鋪滿了!”
“接着,那些不信佛的也開始做一樣的夢。”
“然後,那淩雲大佛就開始發光,赤色的佛光沖霄而起,百裏可見!”
“我們一開始以爲是眼花,沒想到啊,佛光出現後,那大佛兩側的山崖上,竟生長出漫山遍野的參天大樹!”
“再然後,就有流言傳出,說什麽重陽節天花亂墜,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修士。”
兩個老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将大概情況說明了。
“淩雲大佛兩側的山林,是新近生長的?”李牧想到之前看到的那片幾十裏大小的山林,不由震驚問道。
兩個老人齊齊點頭。
一個說道:“是啊,說起來,這事也怪!我們村子古老相傳,兩千多年前,一夥官兵将大佛旁的淩雲寺燒毀,那大火,幾天幾夜不熄,燒得赤地百裏,此後兩千多年,那山崖上是寸草不生啊!”
“可就在佛光出現後,那片山崖,全是綠樹!”
兩個老人說的口沫橫飛,頗有幾分說書先生的氣質。
李牧仔細消化了他們的話後,問道:“我剛剛聽你們談到帝京的大人物,知道是誰嗎?”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那個叫老李的輕聲道:“我孫子是他們向導,他告訴我,那些人打着什麽什麽九神府的名号。”
九神府?
“九天應元神府!”李牧眉頭一皺。
“對對,就是這個九天應元神府,他們和淩家合作,似乎想要霸占大佛,但其他人不樂意,聽說還打了好幾架,到現在都沒結果呢。”老李說道。
原來如此!
李牧明白了,敢情是九天應元神府橫插一杠,把翰林院給擠了啊!
難怪翰林院的玉牌不好使了!
隻是,九天應元神府……李牧又皺起眉頭,隐隐察覺到此事背後還另有隐情!
他仔細思考,卻感覺始終隔着一層紗,他怎麽也想不透。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李牧默念冰心訣,進入絕對冷靜狀态,再想此事,很快就發現了‘破綻’!
這個‘破綻’,正是二十四橋!
二十四橋主峰困鹿峰,凝聚六條地脈,被龍虎山封爲第九福地!
誠然,淩雲大佛夢中講經,天花亂墜,更有怒放心花,能助人凝花聚頂,可哪怕心花的價值比帝流漿還要高,它難道還能跟第九福地困鹿峰比?
困鹿峰的六條地脈,可事關地煞境,而心花,隻是聚頂境!
更别說困鹿峰的靈氣足以比肩怒江,乃是少有的修行聖地了!
如今,東華郡和南柯郡争奪困鹿峰,于野修來說,确實插不上手,但對九天應元神府而言,哪怕因蜀王一事失去聖眷,那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爲何不出手争奪困鹿峰,反而不惜開罪有白馬寺和神清觀罩着的翰林院,也要争奪淩雲大佛呢?
莫非和淩雲寺有關?
李牧心中一動,忙向兩位老人詢問。
老李道:“淩雲寺啊,兩千多年前被燒的一幹二淨,早就沒了。”
李牧想了想,問道:“可有什麽傳說留下?”
“傳說?”另一老頭想了想,遲疑道,“倒确實有一些傳聞,是我爺爺在世時告訴我的。”
“願聞其詳!”李牧道。
“我爺爺說,這個傳聞,是他爺爺傳下的,是他爺爺的爺爺在我爺爺的爺爺年輕的時候……”老頭見李牧面色不太好看的樣子,忙言歸正傳,神秘兮兮的說道,“據聞,當年淩雲寺被燒毀的前一夜,淩雲寺方丈将寺中舍利和佛經全部藏進了淩雲大佛内部。”那老頭道,“此後千年,各寺高僧大能、各類三教九流,蜂擁而入淩雲大佛,想尋回佛經舍利,但有的繞了一圈回來了,有的再也沒出來,久而久之,就沒有人再敢深入淩雲大佛。當然了,這個傳聞我也不知真假,公子要自己辨别。”
“多謝兩位老人家解惑!”李牧感謝道,他覺得,既然九天應元神府放棄困鹿峰而選擇争奪淩雲大佛,那麽這個傳聞,大概率是真的!
淩雲大佛體内,大概率藏有淩雲寺留下的‘佛藏’!
而且這個‘佛藏’絕對不簡單!
“李執事!”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從遠處禦風而來。
李牧看去,那人身穿青衣紫帶,腰佩藍田暖玉,在風中說不出的潇灑。
而且,還是熟人。
“李執事,終于找到你了!”那人輕飄飄落下,面如冠玉,神采飛揚,“在下林墨,奉命來接李執事前去彙合。”
果然是你!
李牧當日參加文軒書院舉辦的文會,在桃花樓投詩時,李牧選擇了紅花小築,而選擇了潇湘館的,就有章玉朗以及眼前這個林墨!
不知道他和潇湘館還有沒有聯系……李牧笑着夾起娃娃,道:“帶路吧。”
“請!”林墨禦風而起,帶着李牧朝對岸飛去。
“呀,果然是修士。”兩個老頭看着禦風離去的李牧,暗暗僥幸沒有倚老賣老,不然有罪受了呢。
……
“李執事,數月不見,可還記在下?”林墨一邊禦風,衣袂翻飛,一邊微笑着看向李牧。
“林兄風采依舊,在下豈敢忘記呢。”李牧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不知林兄是否還和甯花魁有聯系?”
“東華郡與帝京遠隔數千裏,我縱有心,也鞭長莫及。”林墨苦笑一聲,旋即打趣李牧,“倒是李兄,南柯郡和太阿郡相距不遠,不知是否有好事發生?”
暖床算嗎?
李牧笑而不語。
很快,兩人飛到淩雲大佛對岸,這裏也有山林,不過比起對岸,略顯稀疏。
兩人還未落下,便聽到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來:“李牧,李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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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