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認得鳳淩音的住所,就把花盆,放在了鳳淩音閨房的窗台上。
窗戶,是半開着的。
月光投射進來,月白傾斜,剛剛好,落在了耷拉着的花骨朵兒上。
鳳淩音這夜,睡得不安穩。
她夢到了一些往事,關于赦的。
他十三歲,殺了一個媒婆,第二天,又殺了向她提親的那個山裏漢子,第三天,又燒了支持這樁婚事的村長的屋。
天翻地覆。
她第一次從那個孩子的銀瞳之中,看到陰影。
“爲什麽殺人?”她憤怒地問。
“師父不要嫁人。”十三歲的少年,一臉哀求第看着她,眼神清澈,容貌絕世,如果忽略掉他雙手的血腥,還是很美好的。
她愣住。
以爲他是缺愛,沒有安全感。
于是她說:“好,師父不嫁人,以後你别再做這種事了。我們搬家。”
她帶着赦,離開了那個村莊。
爲了讓赦更像個正常孩子一樣成長,她去了個大城市,讓他去參加城裏排名第一宗門的新生測試。
“我不去。”赦很執拗,“我要跟師父在一起。”
“城裏消費大,宗門弟子可以賺很多錢,師父沒錢了。”
她故意诓他,他果然去了。
隻是堅持每月回來家兩次,一次是假期,一次是偷跑。
風雨無阻,這樣過了三年。
三年,赦從一個門外弟子,變成宗門第一大弟子。
“掌門想把女兒嫁給我,我不喜歡。”
某天,他忽然出現在她面前,一臉認真地看着她,銀瞳之中,滿是柔情,“我喜歡師父。”
那是他的第一次告白。
而當時的她,沒聽懂,隻當赦是小孩子任性,還沒長大,有一定的戀母情結,分不清男女之情和親情。
“你總要娶妻。”她這麽回答他。
“那就娶師父。”他紅着臉,眼神熱切,銀瞳之中有着少年人的羞澀。
“胡鬧!”
她陡然變色,訓斥他,“你這是亂-輪,你知道嗎?爲師待你如母,辛苦撫養你十年,你今年十六歲,而爲師已經三十八歲,此等罔顧人倫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赦呆立在原地,面色蒼白,眼神空洞,銀眸深處一片蒼茫。
他薄唇微動,想要辯解,卻發現,她已拂袖而去。
“師父——”
他緊随其後,趕忙去追趕。
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引以爲傲的修爲,根本及不上她的速度,把人給追丢了。
她覺得這孩子養歪了,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她決定找個隐秘的洞府,去閉關,專心修仙,不問世俗事。
這一閉關,就是四年。
出關的那夜,月華如水,一個高大銀瞳的絕世美男子,站在月下,用一種溫柔而又欣喜的眼神看着她:“師父,你一點都沒變,模樣還停留在我六歲初見你的那一年。你該不會是個神仙吧?”
她詫異。
徒弟已經長成大人了,氣質也跟以前大不相同,鋒芒收斂,沉穩優雅。
他……應該想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