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雖然,她原本也是可以躲開的,但他挺身而出的行爲,讓她怎麽不感動?
他是爲她來的。
他是來漪瀾殿,救她的。
“怎麽是你?”
柳氏皇貴妃驚訝地看着神七夜,手仿佛被蠍子蟄了一樣,猛然松開燭台兇器,身子連連後退。
一直退到了五色鎏金日月屏風前,背部緊貼着,胸口因爲喘息,劇烈地起伏。
她瞪圓了眼睛,顴骨高高聳起,撲滿了粉的臉,幾乎痙-攣起來,“誰準你進來的?你個孽子,你給本宮滾出去!快點滾!”
厭惡。
嫌棄。
懼怕。
三種情緒,在柳氏皇貴妃的臉上,展現地淋漓盡緻。
她已經失了皇貴妃該有的威嚴儀态,像個狗急跳牆的潑婦一樣,随手操起身邊的花瓶、銀盤、燭台、香爐、首飾盒子,一件接着一件,死命往神七夜的身上砸。
一邊扔,還一邊歇斯底裏地尖叫。
“滾出去!你還嫌害本宮還不夠嗎?本宮不是早就說過,沒有本宮的允許,絕對不允許進宮嗎?你把本宮的話都當耳旁風是不是?!”
花瓶摔碎了,瓷片刺入了神七夜的右臂。
銀盤、燭台、香爐、首飾盒子,無一不是利器,在神七夜身上留下點點傷痕。
可縱然如此。
神七夜依然像個沒有溫度的石頭人一樣,躲也不躲,就那麽站着,任由柳氏皇貴妃出氣。
他盯着她,薄唇輕啓:“母妃。”
他已經有好多年,沒見到她了。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美豔,如果忽略她此刻瘋癫的表情。
在他很小的時候,跟其他所有的皇子一樣,都渴望母親的懷抱;其他的皇子都被庶母們親昵地抱住,逗着玩耍的時候,他隻能站在最陰暗的角落裏,默默地看着,充滿羨慕。
他知道他的母妃,是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貴妃,更知道她住在漪瀾殿内。
他也曾無數次,偷偷溜到漪瀾殿附近,想悄悄看母妃一眼。他爬過樹、翻過牆、甚至鑽過洞,可無一例外,都被抱着弟弟的母妃,狠狠地驅趕出去。
再後來,他十三歲那年,主動請纓去一場必死的戰役。
大軍出征的前一天,是中秋節,他在漪瀾殿的後院牆外,站了一夜。
聽到的,卻是母妃和九弟在煮酒賞月,母慈子孝,笑聲傳出高牆外,很遠很遠。
他懷着必死的決心,上了戰場。
血戰風沙,萬裏江河。
竟然還意外地反敗爲勝。他率領一萬人,在死亡峽谷,成功狙擊了敵方十萬大軍。
從此,一戰揚名,扶搖直上,封王封疆。
五年了,他尊重母妃的意思,沒有再踏入漪瀾殿一步。時至今日,爲了鳳淩音,他不得不破例,闖入進來。
母妃的瘋狂,母妃的打罵,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躲?
沒必要。
他早就有了覺悟,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一定要帶她安全走出這漪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