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擔憂常山這邊的形勢,便急速回奔元氏縣。爲了趕路,更是從黑山抄了一條小徑。”
廖化說着話,還指了指華歆:
“末将便是在黑山的小徑上遇到的此人。當時他的身邊幾名黃巾士卒拱衛,似乎在勘探黑山的地勢。末将見他似乎是黑山軍的軍師,便順手将他擄了回來。卻沒曾想,一路上黑山的士卒窮追不舍。”
“末将猜想,此人身上必定有着關乎黑山軍的大秘密!”
廖化說完他知道的後,便退到一旁侍立。
張勳聽完,卻是細細打量着華歆,揶揄道:“先生既說自己是大誰何的郎官,又怎會和那些黃巾匹叛賊攪合在一起?”
華歆神色不卑不吭,正待答話。
張勳突然厲聲道:“簡直荒唐!本将暫且不管你真的是什麽身份,來人!把這厮關到大牢中,待主公回歸後再行發落!”
華歆的眼底終于閃過一絲驚慌:“将軍且慢!。。”
張勳沒有回話,隻是冷眼看着兩名衛士将華歆拖了下去。
華歆走後,張勳看向廖化:“可有字?”
廖化拱手:“元儉!”
“元儉,這次卻多虧你了。”
廖化謙讓道:“末将不敢貪功。”
張勳擺擺手:
“此次若不是元儉,恐怕這時吾等皆成渤海軍的刀下亡魂了,更遑論守住元氏城。本将稍後便會告知郡丞,此次元儉當記首功。”
廖化眼中浮現喜意,向張勳行禮:“謝将軍!”
“這是你應得的,不必謝我。渤海軍随時有可能發動進攻,下去好好休息,準備應戰吧。”
“諾!”
廖化離去後,張勳挺立的身軀都似乎佝偻了一些。
他輕輕擦拭着自己的佩劍,眉宇之間寫滿了凝重。
元氏縣城,官衙的告示上被胥吏貼上了新的告示。
人群紛紛上前圍觀。
一名壯漢不識字,卻是看着告示大聲嚷嚷:“有沒有識字的?來看看上面寫了啥東西?”
“我認得,我是茂才!”一名男子擠上前,高聲念着告示的内容:
“茲有冀州牧韓馥剛愎自用,不容忠良。此獠不思爲陛下效力,反爲一己私心,起冀州大軍以攻常山。今常山太守趙翔,決心抗暴行,然軍微勢薄,徒呼奈何。現招募青壯男子爲軍,凡參軍者。一律按常山一線士卒發給糧饷。報名處,郡庫。”
“啥?常山一線士卒?!”那壯漢驚喜喊道。身周的人群也紛紛議論開來。
“竟然直接是一線士卒。這待遇确實好。”
“誰說不是呢,前些年我鄰居家那二狗子。不就是當上了常山軍中的一線士卒,不久便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婆娘。”
“可是這冀州的大軍已經攻到城下了,這時候招募咱們,不會是當炮灰吧。”
“富貴險中求,不到了如此危機關頭,有哪裏輪得到你我這種腌臜貨色?再說了,這不是還有一線士卒的安家費和免賦稅嗎?死便死球了,這個世道,活着也是受窩囊氣,不如搏一搏。”
“俺不賣柴火了,俺要當兵去。”一名青年柴夫直接扔下挑着的木柴,走向郡庫報名去了。
一名瘦弱的男子緊跟着他,同時說道:
“我能活到現在,全依仗太守大人的收留救濟之恩。如今常山危機,我把這條命還給大人又何妨?!”
這兩人的身後,無數名青壯男子紛紛相随。
一名穿着普通的青衫男子看到眼前的情景,臉色卻是微微動容。
這名男子,赫然是趙翔參加韓馥的宴席上除了田豐的另外一位白衣卿相。
黑山軍大營中,張燕正在閱看兵書。
一名小校來報,渤海軍中來了一名使者。
張燕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請!”
審配很快出現在張燕身前。
張燕臉上浮現猙獰之色,未待來人開口,直接厲聲道:“拖下去,砍了!”
審配聞言不驚,反而哈哈大笑。
張燕寒聲道:“老子要砍了你,你還敢笑?”
審配止住笑聲,看向張燕,口氣略微譏諷:“在下不笑别的,獨笑将軍。既要殺我,又何必見我?”
張燕摸了摸下颌,屏退準備架走審配的衛士:“說的挺有道理。”
審配向張燕拱手:“在下渤海軍祭酒,審配,審正南。”
“嗯。”張燕微微點頭:“本将黑山統領張燕。”
審配直接說道:“張統領可知自己死期将至邪?”
張燕哂然一笑:“審祭酒不必如此,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審配看着張燕,眼底閃過一絲凝重:“還請大統領先言。”
張燕嘴角挂起一絲不屑:“你們文人就是啰嗦。”
頓了頓,張燕接着說道:“常山,本統領可以不要。本統領隻要一個人!”
審配的心情依舊緊繃:“敢問何人?”
張燕擺了擺手:“這個你們不必知道,本統領可以保證,那個人同你們和常山都沒有關聯。”
審配略微松了口氣:“如果大統領說的是真的,那麽我軍也會給予貴軍足夠的誠意。”
“當然。”張燕淺笑。輕輕勾起的嘴角中,卻是帶着一絲陰狠:常山軍,你們死定了!
。。。。。。
趙翔帶着血魂軍殘兵和冀州的降卒在一處荒郊休整。
薛歌來到趙翔身邊,連日的征戰奔波。使得薛歌始終幹淨的衣裳髒污不已,但那細長的眼眸,卻是越發的銳利明亮。
趙翔坐在草地上,輕聲問道:“都安頓好了?”
薛歌點頭:“三千降卒,已經遣散了兩千,隻留下一千精壯。”
趙翔聞言,輕輕歎了口氣。
薛歌勸慰道:“降卒過多,主弱客強,久必生亂。”
趙翔搖了搖頭:“清水,洛水兩校,隻剩下兩千人了。。。”
不待薛歌答話,趙翔已經重新站了起來:
“一将成名萬骨枯,本将卻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也罷!這個罪人,便讓本将來當了!”
“儁乂!”趙翔高聲喊道。
在一旁稍息的張郃匆匆趕到趙翔身旁:“末将在!”
“傳令,大軍向邺城,開拔!”
張郃一愣,随即厲聲應諾:“末将遵令!”
不就是換嗎?
趙翔将目光投向南方:“拿魏郡換常山,本将怎麽算也不虧!”
話雖如此說,但薛歌又何其聰穎?,你拔他的一根眼睫毛下來,都會發現那是空心的。
薛歌依舊聽出了趙翔話語中的不甘和悲怮。
主公,還是太念舊情了。薛歌暗自搖了搖頭,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