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窗外刮過的呼呼風響,太守将被子在身上更纏緊兩分。
這秋風就這般肅冷割人,到了冬天豈不是更加駭然。安平太守心中默默想到。
突然一名禆将沖了進來,高聲道:“使君,不好了!”
“慌什麽?”太守将頭伸出被窩:“天塌下來了?”
禆将一拍大腿:“天不曾塌,隻是那常山軍殺過來了!”
“那就讓他們去殺吧。”太守嘟囔一句,重新将腦袋縮了回去。
片刻,厚重的被子被掀開。安平太守穿着一件單衣半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禆将:“常山軍殺過來了?!”
“哎!”禆将狠狠點了點頭。
太守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來了多少人?”
禆将答道:“至少五千人!”
安平太守慢慢的咽下一口唾沫,旋即像是屁股被火燒着一般。直接從床上彈跳而起。
趙翔橫槍立馬,默默望着眼前這座縣城。
作爲安平的郡冶,隻要攻下信都。那麽剩下的也就好辦了。
趙翔輕笑,将槍尖向前。正欲下令身後的血魂将士開始攻城。
突然,信都縣城門被打開。随即,數道身影高舉着一張大大的白旗。向趙翔這邊慢慢走來。
趙翔愕然,他身邊的薛歌微微一笑,說道:“恭喜主公,旗開得勝。”
不到五日,血魂軍在原安平太守邱晨的配合下成功占領安平全郡。
占領安平後,趙翔将安平各縣的郡庫洗劫一空。留下一千人強制遷徙其居民至常山,随即繼續向前進軍。
于此同時,韓猛也終于到達邺城。韓猛看着前方高聳的城牆,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動下來。
七天!整整七天!本來一日夜就能趕到的路途。因爲趙雲統領輕騎不斷襲擾。韓猛帶領大軍足足用了七天時間才完成。
期間還折損了幾百名士卒。
邺城,各郡的士卒已經集結完畢。足有三萬兩千人!耿武看着眼前肅立在校場的幾萬大軍,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名小校過來,對着耿武低聲耳語。耿武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屏退了小校,将目光投向校場:“安平郡尉何在?!”
一名身穿将甲的大漢出列:“末将在!”
“你随本将來。其餘人就地休息!”
一個時辰後,耿武帶着兩萬士卒從邺城滾滾而出。
沮授給韓馥的建議很簡單:
“安平已破,不能任由趙翔肆虐各州郡。唯今隻有全軍出動找到常山軍。與其決戰!”
韓馥在猶豫和糾結中,還是隻派出了兩萬士卒。
韓馥實在害怕派出所有士卒後,趙翔回馬一槍将這邺城占領,他怕自己小命不保。
對韓馥的決定,沮授隻能扼腕而歎。辛評私下寬慰沮授:“公與不必如此,若是真的将兵士派出,那趙翔攻城又當如何?”
沮授嘴角升起澀意:“某正是希望趙翔來攻邺城,才會向君上如此建議。”
辛評不解,沮授接着說道:“如今之勢,我在明而敵在暗。我軍一舉一動皆在敵目,要想打破這種僵局。沒有一個足夠分量的誘餌,是不可能成功的。”
辛評聞言大驚:“公與的意思是?”
沮授點點頭,随即輕歎:“可惜,君上還是。。罷了,不說了。但願能順利尋到常山軍主力吧。”
半月時間過去了,沮授的擔心變成了事實。
趙翔率領血魂軍在冀州各郡縣的大地上馳騁,耿武統領的兩萬大軍卻沒有絲毫辦法。
除了一開始由于趙翔分兵而暴露了千餘名血魂士卒,過後便再沒有任何常山士卒的蹤迹。
到了後面,趙翔幾乎是洗劫一個縣城便立馬換一個地方。冀州兩萬大軍疲于奔命。
趙翔牽着冀州大軍離常山越來越遠。
這一日,随軍的審配給耿武提出一個建議:将全軍的戰馬集中到一起,追襲常山軍。
耿武思慮了良久,同意了。
深夜,審配回到自己營地。
陰暗的燭光點亮他的面龐,審配對顔良說道:“将軍今夜便可向常山行軍。”
“嗯?”顔良一驚:“白日不是說好一起用騎軍追擊常山軍嗎?”
審配幽幽答道:“那隻是正南之計,如今想要消滅常山軍,唯有奇襲常山!”
“至于和狡猾的常山士卒交戰這件事,便有冀州其他郡縣去做吧。”
顔良說道:“軍師既然不看好此次聯合,又何必進谏?”
審配嘴角勾起笑意:“不将陣勢造大一些,那趙翔又如何肯信?”
“這集結起來的兩千多騎軍,不是在下貶低。兵少将多心更不齊,實在不堪大用。”
“但是現在,除了兩千匹戰馬。我也實在想不出能有什麽能打動趙翔了。”
顔良聞言若有所思,片刻後嚴肅的點點頭:“來人!傳令下去,今晚二更造飯,四更出發!”
邺城,沮授仰望星空。發現東方紫微星黯淡無比,而群星中更有數星閃耀當空。
悄然一歎,沮授準備回房。
“公與爲何歎息?”沮授轉身的同時,一道聲音止住他的腳步。
沮授回身望去,出聲者卻是熟人。
“元皓,你怎麽來了?”來人正是韓馥生宴時唯一的兩位白衣之一:田豐。
田豐面露微笑:“突然想問些事,便過來找你了。”
沮授擺擺手:“亂象已起,元皓應也自知。何必問我?”
田豐笑容不斂:“公與,你說那趙子魚。此次能有幾分勝算?”
沮授眉頭微微皺起,卻依舊如實回答:“若無錯,應有八分。”
“不一定。”田豐搖了搖頭:“河北多有智謀之士,除了願者上鈎的計策,也未必沒有别的對付常山軍的計謀。”
沮授一愣,向田豐拱手:“願聞其詳。”
“釜底抽薪而已,那趙子魚能否撐過,卻要看他的造化了。”田豐留下聲音,身影漸漸遠去。
沮授聞言神情一震,随即狠狠擊節:若當真用釜底抽薪之計,那趙子魚的八分勝算卻隻剩下不到一成了!
沮授見田豐遠去,确實遙遙向田豐行了一禮。便立刻去找韓馥了。
深夜,韓馥還沒睡。正看着從前方送回的戰報唉聲歎氣。
沮授匆匆尋來,直言釜底抽薪之策。
韓馥愣住,将一封剛送回來的戰報遞給沮授,問道:“公與莫不是和那審正南通過書信?”
沮授看到戰報上審配對耿武的建議和渤海軍伍去向。心中一驚,知道自己可能中了田豐的算計。
但這确實是一個消滅常山軍的大好機會。
沮授沒有解釋,仍然繼續勸谏韓馥:“君上,審正南之計,或是如今最好的破局之法了。”
韓馥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快,但随即笑道:“公與的苦心,本君已知。天色不早了,公與也去休息吧。”
沮授聽聞韓馥不鹹不淡的話語,也隻能默默向韓馥行了一禮,退下了。
田元皓。沮授默念田豐的名字:這次你卻害苦了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