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如刀,數百名騎士自遠方而來,戰旗迎風招展。馬蹄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在這片霜白的大地上馳騁。
“馭律律。。。”
當先一騎停住戰馬,一側馬頭。在原地徘徊。
身後數百名騎士紛紛停住,看向帶頭那騎。
那騎在風雪中瞭望,雪下的很大。很快就把這些騎士的披風都變得皚白。
果然,片刻後。一名騎士從風雪中出現,向着這方疾馳而來。
那騎士奔到數百騎前,高聲問道:“可是涿郡公孫瓒所屬?”
當先那騎冷聲回應:“本将正是涿郡校尉公孫伯珪!來者何人?”
那騎從寒風中摸出一張絹布扔給公孫瓒,道:“太守有令,命你部迅速趕回涿郡!”
公孫瓒接過絹布,仔細看過之後劍眉一蹙:“可知何事?”
“不知,隻知郡内出現了百餘騎士,皆是北五校所屬。”
“北五校!”公孫瓒聞言眉頭輕展,灑脫一笑。本就英俊的面容更加晴朗三分。
公孫瓒拉過馬繮,高聲對身後騎士喝道:“目标涿郡!全速前進!!”
數百騎兵風馳電掣,總算在傍晚時分趕到涿郡。
公孫瓒見過太守,太守卻道他也不之情。隻說北五校來人要見他。
公孫瓒趕到郡兵營地,果然看見有炊煙袅袅升起。
公孫瓒給守營的士卒遞過自己的令牌,走進營地,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一處篝火旁,燒烤野味。
公孫瓒的眼睛莫名的開始濕潤,從十四歲加入北五校那天開始,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這個背影。
“義大哥!”公孫瓒趕忙奔去。那身影轉身,看見了公孫瓒。卻是眼神一厲,冷聲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漢軍大營!”
原來。。不是。。。公孫瓒停住腳步。無聲的歎了一氣。
再望向那名漢卒,公孫瓒怔怔出神。
一樣的身影,一樣的衣甲,一樣的眼神。不一樣的。。面容。。。
漢卒見公孫瓒遲遲不答話。迅速抽出腰間佩劍,厲聲道:“再不回話,就地正法!”
公孫瓒回過神來,看向那名漢卒的目光中帶着激賞:“本将公孫瓒!”
那漢卒聞言,狐疑的看了公孫瓒片刻。有兩名漢軍小校從營中趕來。
見得公孫瓒,兩人俱是單膝跪地,拱手道:“北五校騎軍所屬隊率王門(範方)!拜見将軍!”
那名漢卒見狀一慌,挺拔的身軀也立刻單膝跪地對公孫瓒行禮。
“都是自家兄弟,快起身。”公孫瓒扶起三人。
“王門,你可認得騎軍都統義諾?”
王門聞言,神色一黯。輕聲答道:“認得。”
公孫瓒沒注意到王門的神色變化。聞言卻是神采飛揚:“義諾乃某認的大哥,他現今如何?是否已經升任成校尉了?”
“嗯,校尉不太可能。我北五校軍中,騎軍校尉隻設了一人。那他應該是司馬了吧?左司馬還是右司馬?哈哈,怎麽你們來了,他卻沒過來?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連我這個弟弟都不見?”
公孫瓒還在興奮的自言自語。卻沒有注意到,随着他的話語。三名漢軍堅毅的面容開始浮現一抹悲色。
“将軍。”那個方才還在燒烤的漢卒開口。打斷了還在抱怨義諾的公孫瓒。
“義諾将軍他。。陣亡了。。。”
公孫瓒聞言一笑,回道:“就算已經做将軍了,也得來看。。。”
公孫瓒突然閉口,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東北的風很冷,如同一把刀子狠狠的刮着公孫瓒的心髒。
他昔日昂揚的頭顱低了下去,似乎在凝視自己的腳尖。
“你們說。。義諾大哥他,死了??”
“是。。是的。将軍。義諾将軍他于十日前,役于安平。”
“這不可能!”
公孫瓒猛然擡起頭,眼中充斥着猩紅的血絲,猿臂一展,死死抓住那名漢卒的衣襟。聲音低沉,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
“你敢欺瞞本将?!”
那名漢卒被公孫瓒死死抓住,神色間竟沒有太大的變化。眼底帶着一抹傷感,面容卻十分平靜道:
“無論将軍相信與否,這都是事實。”
“老子去你媽的事實!”
公孫瓒将那小兵狠狠一扔甩在地上。憤怒的在營地中咆哮着。
營地的漢騎軍聽見動靜紛紛圍上來。王門範方見狀喝令衆軍士散去。
公孫瓒怒喝:“走什麽?都留下!”
二人果然不敢再驅趕軍士。
公孫瓒終于不再怒吼。他呆呆的站在漢卒中央。那雙黯然失色的眼眸中。竟然出現了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
他的年紀其實不大,隻是在風雨中的奔波給他刻下了滄桑的皺紋。
他對公孫瓒爽朗的笑了笑,枯裂的嘴唇輕動。似乎在說些安慰公孫瓒的話語。
隻是公孫瓒聽不到,他隻是在恍惚中。隐約聽到範方說皇甫将軍,皇甫将軍?皇甫将軍!
公孫瓒回過神,眼睛如同刻刀。死死盯着範方:“皇甫将軍有何命令?”
範方重複:“将軍!皇甫将軍有令!限期兩月,剿滅張純!”
兩月!公孫瓒聞言望向衆漢軍。似是明白了什麽。
将後槽牙狠狠咬住,公孫瓒言語如同金戈之音:“皇甫将軍還有什麽吩咐?”
“吾等今後,歸入将軍麾下!”
“好!”
公孫瓒狠厲一笑。
原本俊朗的面容突然變得陰狠無比。
“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所謂的北五校的漢騎軍!”
衆兵士望向公孫瓒,神情冷淡。
“你們新的的名字!”
公孫瓒語氣一頓,終于是将眼角的最後一絲傷感抹去。铿锵道:
“就叫義從!”
“本将那義諾大哥,最喜白馬。”
“自今日起,你們就叫白馬義從!”
“白馬義從有一人健在,義諾大哥的英魂便永世長存!!”
漢軍聞言紛紛鼓噪不已。
義諾,正是被高升枭首的那名漢将。
也是這些漢騎軍原本的上司!
義諾在漢騎軍中,也是深得士卒愛戴。
此刻以他之姓爲軍伍之名。雖然比不得從前北五校的威武。但這些漢卒也紛紛覺得榮耀無比。
“白馬義從!威震八方!”
公孫瓒狠狠振臂,高聲喝道。
百餘名漢軍紛紛呼喝:
“白馬義從!!威震八方!!!”
五月初,涿郡公孫瓒遷護烏桓校尉。
他領着數百名新組建的白馬義從,向着張純殺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