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留着長須,額頭較寬。目光深沉如古井:
“文優,你決定好了麽?”
“恩,今日便出發。去追随鍾穎大人”
另一人竟然是從宛城潛出,來至此地的李儒。
“爲了一個婦人,真的值得?”
“當然不值得。”李儒輕笑出聲,陰沉的面容竟然綻放出一絲溫暖。
“可是某真的很喜歡她。”
“文和,可能除了你,她才是真正懂我的人了。”
“這不一樣。”留着長須的男子雙眉輕蹙。
“當然不一樣,你懂某。是因爲你賈文和之智,兵家之謀。”
“但是她,是真的愛吾。”
原來留着長須的文士正是武威郎官賈诩,賈文和。
賈诩輕歎:“既如此,你那法家大業又當如何?”
“朝廷不久前發布诏令,恢複州牧。并許各州郡國自行募兵剿滅黃巾。”
“文優,對百姓和那儒家而言,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但是對吾等而言。”
李儒打斷了賈诩,嘴角依舊輕輕揚起:“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
房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李儒眉毛揚了揚:“倒是你,文和。你又準備何時去尋你那弟子?”
賈诩聞言,開始給李儒倒茶,茶倒的略滿:“該去的時候,自然會去。”
“隻是吾那弟子,已盡得兵家真傳。某去或不去,意義倒是不大。”
李儒端起茶杯,似乎在意茶水略燙口。輕輕抿了一口:
“不若文和随某一同去那鍾穎大人處?”
賈诩終于輕輕一笑,揶揄道:“文優人還沒過去,這口‘大人’卻是叫的親近的很。”
李儒略顯尴尬。
“若是沒有那趙子魚,某可能還會随你而去。隻是現在,某卻想,再看看。”
“文優就不必相勸了。”
李儒聞言,神色一正。放下茶杯,對賈诩略行一禮:
“如此,儒告辭。”
“不送。”
李儒走出賈诩宅第,八騎剽悍的西涼精兵保護着一輛馬車已經等候在這裏。
見得李儒走出,一騎面目剛毅,臉上有一道駭人刀疤的漢子翻身下馬,向李儒問:
“姑爺,如何?”
李儒輕輕搖頭苦笑:“待來日吧。”
那個西涼漢子又道:“如此,請姑爺上車。主公吩咐,一定要安全護送姑爺到河東。”
李儒點點頭,上了馬車。
這座用沉木花雕精心制作的馬車上,坐着一個女子。
一個并不十分美麗,眉眼間卻極爲清秀的女子。
爲了這個女子,李儒在決定投奔趙翔的時候從荊州趕回涼州。
隻想見她一面。
還是爲了這個女子,李儒毅然放棄了曾經的追求。
隻願意和她厮守。
“李郎,你回來了。”女子輕聲開口。
聲音溫婉無比,盡顯賢淑。
“恩。”李儒眼中滿是柔情,溺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玲兒,除非黃土白骨,某守你,百歲無憂。”
.......
安定城外,一個臨時搭建的營地中。
一個身高九尺,滿臉橫肉的胖子正在一個圓圈内和兩個羌族漢子角力。
周圍站了一圈西涼悍卒。當中有漢人,也有羌人。
他們勾肩搭背看着場中,高聲喧笑。
“可摩,加把勁!把主公摟翻啊!”
“拓跋能!你還說自己是王族後裔?!和可摩兩個人都比不過主公?!”
此時,兩個羌人被那個大胖子逼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出界。
兩人的上身****着。眼中精芒爆出。全身的肌肉都緊緊鼓起,身上更是汗如雨下。
那個胖子卻沒有如何出力,如同戲耍一樣便将兩人推出了場外。
“主公威武!”
“将軍神力!”
喝彩聲開始在周圍不斷響起。
兩個羌人也是向那個胖子拱手:“将軍神勇,拓跋能(可摩)心服口服。”
胖子哈哈一笑。招手讓親衛前來,指着兩個羌人嗡聲道:
“這兩個家夥力氣不錯,賞金一兩,招進親衛隊。”
兩個羌人臉上浮現驚喜,立刻單膝跪地:“謝将軍!”
這時有一人身穿将甲,來到胖子身前行禮:
“兄長,仲茂遣人來問,北宮伯玉的頭顱如何處理?”
那胖子聞言低頭思索了片刻。
臉上的肥肉輕顫,笑道:“就給朝廷送去吧。讓兒郎們歇息片刻便繼續行軍。”
笑容慢慢變得猙獰。胖子的聲音也冷峻下來:
“本将董仲穎要在兩日後,讓黑山,成爲黃巾賊子的墓地!”
這個胖子正是董卓。
幾日前,盧植被押解回洛陽述罪。河東一帶的黃巾又開始蠢蠢欲動。
主要是那褚飛燕統領的黃巾殘兵。
他們如同幾百年前的彭越對待大楚那樣,不停的襲擾河北以及河東地界。
掠奪完資源人口後,就退回黑山。
河北大族衛氏卻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們向朝中十分交好的何進訴苦。
這位大将軍也頗感無奈。
恰好此時董卓遣使上報已經剿滅北宮伯玉勢力,正在追擊賊首。
朝廷匆匆來令。
不必去追殘黨了,升董卓爲河東太守,命其剿滅黑山黃巾。
董卓心中卻咽不下這口氣,便命自己的統軍大将徐榮統帥鐵騎繼續追趕。
自己則帶着步卒開始向河東行軍。
這徐榮果然不負所望,将北宮伯玉的頭顱帶了回來。
董卓心喜之下,滿臉的橫肉都變得不再那麽駭人。
那個對董卓上報的将軍正是董卓的親弟弟,董旻。
此刻董旻準備領命而去。董卓叫住董旻,問道:“玲兒那邊怎麽樣了?”
董旻聞言回身,臉上挂着笑意:
“就知兄長會問,飛騎早間來報。文優和玲兒的馬車已經向河東進發。”
“唔。。。”董卓點點頭。
“文優的事情辦得怎麽樣?”
“未果,應該是失敗了。”董旻答道。
董卓的眉間輕蹙:“他不願意?”
原來,随着收編的羌人越來越多。
董卓在前些日子發出招募榜。想給軍中招幾個賬房先生。
指望董卓原來軍中的這一群隴西出身的大漢去計算錢财?癡人說夢!
但是董卓這一支軍隊,由于董卓在和羌人的作戰中過于嗜殺。
那些所謂的儒家子弟都說董卓這個人殘暴無比,沒有一個願意爲董卓效力。
董卓無奈之下,也隻能将目光投向儒家以外的智謀之士。
“也沒說不願,文優說稍待些時日。應該能将其請出。”
“罷了。”董卓揮了揮肥手:
“待黑山平定,本将便親自去拜訪那位先生。”
“到了那時”董卓言語之間,目光變得十分狠厲:
“他若還不願意,本将便一刀将其宰了!”
董旻聞言沉默,片刻後似乎是想起什麽:
“對了,兄長。不久前有一人來營中,自稱飽學之士,欲見兄長。”
董卓聞言好奇的瞪圓了雙眼。卻是擺了擺手:
“見面就不用了,送上門的沒好貨。”
“即刻開拔,向河東行軍!”
董卓興奮間,向着天空喊了一嗓子正宗的關東秦腔。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